“涉外案件不好做啊!”
处座听了耿朝忠和唐纵的汇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接着站起身,拍了拍唐纵的肩膀,勉励道:“现在你知道行动队做事的难处了吧!”
唐纵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处座说的是,这回我跟方站长出去办案,感触很深,我们做办公室的,总以为一道命令下去,下面就得不折不扣的完成了,哪想到有这么多难处?别人说我是书呆子,并没有说错。要不是这回跟着方站长亲自历练,我到死估计也就是一个书呆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处座吟诵了一句诗,然后才开口道:
“所以呢,我的意思,就是所有文职人员,以后也要定期参加外勤任务。你看你们郑副处长就做的很好,他平时以精通外文,博学多才著称,但前段时间刺杀张敬尧,郑副处长不也亲临一线,亲自执行任务?这才是允文允武的干才!唐纵,你以后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卑职受教了!”唐纵诚恳点头。
“对了,以后这个渗透记者协会的任务就交给你,你身上文人气息重,做这个任务再合适没有,争取在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里,成为这个记者协会的核心人员。至于情报交流,你可以拿我们特务处一些不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相信很快就能取得这些洋人的信任。”处座吩咐道。
“多谢处座,卑职有信心完成任务!”唐纵大喜过望,用处里的情报做交换,相信用不了太久,自己就可以成为记者协会的知名人物。
“好了,你出去吧,我跟方站长还有话要谈。”
给了唐纵一点甜头,处座挥挥手,将他打发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处座和耿朝忠两个人。
耿朝忠心中微感忐忑,不知道
“处座果然深谋远虑,”看到唐纵出去,耿朝忠连忙接上话,“俄国人获取情报的渠道与我们不同,他们往往是通过这类驻外机构来做事,走的也是上层路线。我们想要破获契卡在中国的机构,提前布下闲棋冷子是必要的。”
“不错,”处座点了点头,“我们特务处主导对外情报工作,这个对外,不止是日本人,当然也包括俄国人,甚至友邦也不例外。当然,对友邦的工作,那就要和蔼一点,温柔一点,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主要还是以交朋友为主。不过可惜的是,我们特务处里除了郑副处长,这样的人才并不多。”
“郑副处长既精通粤语,又通晓德文英文,这种人才实在难得。吾等让处座失望了。”耿朝忠惭愧道。
“不不不,不失望,”处座微笑着看了耿朝忠一眼,“这样的人才,我们鸡鹅巷除了郑副处长,也不是没有。”
“有吗?王大哥东北话倒说的挺溜,日文除了‘八格牙路’基本不会别的了。”耿朝忠装傻。
“哈哈,你这小子,又来取乐,”处座一笑,看着耿朝忠说道:“听说你的英文和日文都不错?”
“一般,比不上郑副处长。”耿朝忠谦虚道。
“自谦也要有个限度,”处座伸出指头,点了耿朝忠两下,“英文我不知道,你日本话要是不好,恐怕活不到现在吧?”
“勉勉强强,口语可以,写字就一般了。”耿朝忠笑道。
“嗯,这回回北平,我打算让你成立一个对外友好协会,你觉得如何?”处座突然抛出一句话。
“什么?”耿朝忠一愣。
“对外友好协会,”处座呵呵一笑,“这个协会的目的就是联络外部力量,为我们的情报工作做帮助。简而言之,就是和洋人交朋友。”
“这......”耿朝忠面现犹豫之色,“处座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不是突然,此事我早有谋划,我们复兴社特务处作为对外情报机构,怎么可能没有下级组织?这个组织不是成立的太早,而是太晚了。这回让你去北平办这个事,目的就是先让你试试水,如果做得好,南京、上海、岛城这些沿海城市,我们都要成立这样的机构。”处座郑重其事的说道。
“可卑职在北平还有职务在身。”耿朝忠皱眉道。
“辞了,”处座很干脆的一挥手,“那个图书馆馆长只是权宜之计,行事也多有不便,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友好协会事宜。还有,迎娶赵可桢女儿的事也要提上日程,绝不能再拖!”
“处座,您让我迎娶赵可桢的女儿,还有这个用意?”耿朝忠眼睛里精光闪烁。
“当时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才确定下来,”处座微笑着,眼睛如深潭一样深邃,“本来我是想干掉赵可桢,给你出口气,不过云蔚既然已经离开了特高课,那么留这个赵可桢就还有点用,我们索性一并利用起来。你这个友好协会会长,成了北平教育公署署长的乘龙快婿,对你打入上流社会,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吧?”
“是,卑职遵命。”耿朝忠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他明白,此事不能再拖了,可问题是,自己对赵尔笙并无男女之情,这里面的事情,想想都让人头大。
“嗯,好好做,我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处座用勉励的目光看着耿朝忠。
“多谢处座栽培,卑职过去对处座有所隐瞒,处座能既往不咎,卑职铭感五内。”耿朝忠眼里似乎有泪花闪过。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处座挥了挥手。
“卑职这些年,其实一直都睡不好,明知道不该瞒着,可又担心我说明了这个情况,又得不到处座的信任。有段时间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早早把这件事告诉处座。”耿朝忠声音低沉的说道。
“不用自责,潜伏本来就很危险,做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做,我可以理解。再说,你也没对党国造成什么损失,相反,你还为党国培养了云蔚这个出色的特工,虽然他现在杳无音讯,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和我们取得联系。”处座开口安慰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之间,倒有了点君臣相得的意思,耿朝忠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处座为人深不可测,今天这番谈话,总算是让自己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虽然,耿朝忠明白,这是因为自己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
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耿朝忠看着时间差不多,终于站起身来告辞道:
“处座,渗透记者协会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么看,这个案子恐怕还得持续很久,既然唐秘书已经上了手,我也就不多掺和了。毕竟北平那边王站长不在,长期没人也不太好,我这就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