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六哥在党调处的时候,可是得过一个六等的宝鼎勋章。”云蔚笑道。
“你知道的不少,”耿朝忠笑了笑,“多少也算个荣誉,值得纪念,留着吧!”
云蔚摇摇头,将勋章从衣领上解了下来,还了回去。
“好,我先帮你收着,你现在是上尉军衔,等完成任务回来,估计中校也不在话下。”耿朝忠笑道。
“索然无味。”云蔚摇了摇头。
“为什么?”耿朝忠目光闪动。
“六哥你连六等宝鼎勋章都不在乎,党调处的科长都不愿做,我拿这个东西还有什么意思?”云蔚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
“那不一样,毕竟是对日作战立下的功勋,不能说就毫无价值。”耿朝忠诚恳的摇了摇头。
“六哥说话还是那么公道,但既然您认同特务处的价值,为什么还要加入红党?”云蔚问道。
“我认同所有反日活动的价值,也绝不排除和任何抗日组织的合作,但这不代表我认同特务处,这完全不一样,”耿朝忠耸了耸肩膀,“起码,杀害杨杏佛先生这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嗯.......”云蔚点了点头,又问道:“六哥,红党的地工有没有什么要求?”
“哈哈,”耿朝忠笑了,“也没什么特殊的,还是不纵不横,不泄密,不留文字,及时应变及时疏散这些,跟我以前教你们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就这些?”云蔚很怀疑。
“当然,”耿朝忠摊了摊手,“都是特务,哪里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有,就是我们不准利用女色,不准搞暗杀。”
顿了顿,耿朝忠的脸色认真了起来:“如果说要有不同,那最大的不同就是,信仰。”
“信仰?”云蔚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不错,信仰。”耿朝忠点了点头,拍了拍云蔚的肩膀,走出了屋门。
屋子里,云蔚喃喃自语着,似乎在慢慢咂摸着这两个字。
.......
“老赵,回来了?”
赵公馆门口,赵夫人雍婕正体贴的将赵可桢的外套脱下来。
“嗯。”赵可桢的表情有点沉闷。
“发生了什么事?”雍婕很敏锐的问道。
“武藤今天下令,让我安排一些老师到北平的各个中小学。”赵可桢眉头紧锁的走进了客厅,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想搞什么?”雍婕警惕的问道。
“殖民教育。”赵可桢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四个字。
“他们想把北平变成东北,想把中国变成朝鲜?”雍婕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错,”赵可桢的脸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日本人已经准备对华北地区进行奴化教育,很明显,他们对中国的企图已经完全不再掩饰,恐怕用不了多久,日本人的铁骑就要占领整个华北了!”
“那你怎么办?阳奉阴违?”雍婕秀眉一蹙。
“只能先答应下来了......”赵可桢叹了口气,“不过,我绝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了,我赵可桢就是千古罪人!”
“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件事情,我们要向组织上汇报,哪怕离开北平,我们也不能做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雍婕的态度也很坚决。
“不行,一有问题就找组织,这是在推卸责任!”赵可桢摇了摇头,沉声道:、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了,这件事情,我走不走,日本人都会推动,与其如此,我们不如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你打算怎么做?”雍婕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知道,赵可桢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通知南京,这种事情,南京政府绝不会坐视不理,这个恶人就由他们来做,另一方面,我会暗地里引入我们自己的老师,冲淡那些奴化教育的影响!”赵可桢说道。
“好办法!”雍婕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我本来想通过这个方站长通知南京,不过,现在的问题很严重,”赵可桢却突然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知道,我今天见到了谁吗?”
“谁?”雍婕问道。
“就是那个燕大图书馆的周协理,也就是现在复兴社特务处北平站的站长,今天,武藤和他见面了!两人足足聊了快一个钟头,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赵可桢的脸色有点发青。
“你是说,这个周协理投靠了日本人?”雍婕吃了一惊。
“现在还不好说,”赵可桢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雍婕问道:“最近女儿怎么样?”
“女儿?”雍婕有点诧异,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女儿头上,顿了顿,才回答道:“女儿这几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不知道怎么了,可能过几天就好了吧!”
“让他以后少跟那个周协理接触,实在不行,我们就转学!”赵可桢斩钉截铁的说道。
“转学?尔笙就剩下一年就毕业了!”雍婕吃了一惊。
“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件事了,北平站的站长居然和特高课课长见面,我想了几天也想不清楚里面的路数。难道是南京打算和日本人全面停战?”赵可桢眉头紧锁。
“有可能,”雍婕突然想到了什么,“南京正在调兵遣将进攻苏区,这个节骨眼上,说不定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今天的事情有点诡异,”赵可桢又摇了摇头,“今天见面时,这个方站长分明对我显示出了几分善意,但我是红党,这点他肯定是知道的,我有点搞不懂其中的意思。”
“你不是说过了吗?南京也想利用你,从日本人身上获取情报。”雍婕说道。
“对,是这个道理,”赵可桢拍了一下脑袋,微笑着看了夫人一眼,“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我倒有点忘了!”
“你呀!”雍婕亲昵的点了一下赵可桢的额头,“你不是说过了吗?日本人想利用你,南京也想利用你,你正好利用其中的关系左右逢源。”
“是,这是没错,”赵可桢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看今天这方站长的意思,是要帮我一把。这么说来,我倒可以和他见个面,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