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田萌萌到底是年轻,没绷住,笑了出来,好在那女人嗓门大,加上田萌萌压抑着声音不大。
我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这要是让人听见了,指不定又怎么闹幺蛾子,没得再投诉她一把。
不过,老实说,其实我也挺想笑的,脑血栓是打出来的么,这女人真是信口开河各种歪理邪说。
而这黄佳倪的后妈现在也是越说越离谱了,说脏话都不眨眼睛的,满屋子就听她了,说是破口大骂也不为过。我听的都想给她两嘴巴教育教育她,别说是黄泽峰的父母了。
眼瞅着这接待室就要成了打仗现场了,我头痛的晃了晃脑袋,站起身,“行了,来这里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增加问题的,都别吵了,你也别骂了,要解决问题就好好的坐下来说。”
我其实从私人角度说,真的是不想管,懒得管,但这里是警局,真在这动手打起来影响不好。
没想到我这一句话非但没阻止得了,那女人直接就冲我来了。
“你叫什么叫,你算什么啊,穿这身衣服也不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偏帮他们家,你昧良心……”
我去,我偏帮谁了!
“你说话要讲证据,不要胡说八道,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家随便你信口开河。”我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说道。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女人指着我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就过来,“怎么着,对了,我要告你,我要投诉。”
说着话喊叫着就往接待室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大喊,“领导呢,你们领导呢,出来。”
楼层的一些同事听着声音跑了出来,有的一头雾水看着我,有的上前询问怎么了。
女人掐着腰喊道:“我不跟你们说,你们领导呢,局长呢,叫他给我出来,我要伸冤,我要投诉。”一边说还一边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过农村剧里泼妇骂街的样子,明明自己是作妖的人还得弄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没理搅三分。
还知道局长,还直接要见我们局长。我算是明白一句话了,遇上无赖不可怕,遇上懂行的无赖也不可怕,就怕这半懂不懂的。
有同事看她这样吵吵嚷嚷的,以为是对我的鉴定不满意,忙上前要安抚。这种事毕竟见多了,法医干司法鉴定是最闹心的,谁要是没被当事人投诉过闹过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法医的。
可这女的跟撒疯了似的,我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事实证明,素质还是限制了我对撒泼的想象。
她直接动手推开了我同事,那一下子,差点把人给推倒。
“你们都给老娘滚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官官相护,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官官相护都用这来了,行吧,也不能挑她这种人说话还能有根有据。
“局长呢,赶紧出来,我要投诉,我要告你们法医。”女人长牙五爪的叫着,“她也配做法医,也配当警察,你们就该把这种人的衣服扒了……”
叫嚷了半天也没见人,我们同事也看清楚这架势了,干脆都退避三舍,站在一边不动,说实在的,谁动都怕粘手上。
这女人见没人搭理,更来劲了,干脆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彻底把不要脸的无赖撒泼打滚进行到底。
手蹬脚刨的拍打地板,嚎啕大哭起来,“没王法了,我们小老百姓没有活路了,法医仗势欺人,拐走我家闺女,还动手打我老公,我老公的手腕都折了,你们公安局包庇罪犯,黑心啊!”
田萌萌跟了我也有段时间了,对我的脾气秉性也了解,除了最初被我训斥过,闹过点小情绪,对我还是非常忠心的。她现在特别喜欢跟我黏在一起,也特别护着我,按行规,她该叫我一声师傅,但是我们俩年纪相仿,谁也不愿意,就叫了职称。但这丫头心里是敬重我的,谁要是说我坏话,她知道了第一个就不答应。
眼看着她要往前冲我想去拉,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这丫头,个子不高动作灵巧,上前质问道:“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无理取闹的吗,这是公安局不是你们家菜市场,你要撒泼出去撒,再这样告你妨碍公务,拘留你。”
女人愣了下,随即比之前哭的更猛了,“老百姓有冤没处诉,这是要灭口啊……”
我真是无语了,什么词啊都是,还灭口。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法盲可以理解,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绝对够拘留了,胡说八道污蔑执法人员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可看清楚了,这四周都是监控,你要是再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叫着闹着,这种人你就不能搭理她,越搭理越上脸。那女人一边哭闹一边眼珠子四下转悠着,
我怕田萌萌再说什么,俩人起了冲突就不好了,刚想要上前去把她拉回来,没想到女人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朝着我们俩就扑过来,本能反应,我们俩都用手去挡了一下。
结果——
“啊!”女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警察打人了,要杀人灭口了!”
我和田萌萌愣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楼梯的第三节台阶上。
这情景,这画面,我和田萌萌对视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们都确定,虽然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但手指都没有沾到她的衣服,根本就没推她,怎么可能会从楼梯口摔下去呢。
就算是推到她,我们俩也有分寸,这绝对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心里登时都明白,我们这是被陷害了。
这女人,够阴损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出这样的损招,我和田萌萌这下可真的麻烦了。
想着,我急忙过去要将人扶起来,不是我怂,眼下这是在局里,我穿着警服,就算我心里明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我再厌恶她,我现在的身份都是一个警察,而她是一个公民。
何况,她是奔着我来的,我不能让她牵扯上田萌萌。那孩子职业生涯刚刚开始,要是背上个黑锅满腔热情就会被浇灭。
“摔到哪里了,先站起来看看。”我耐着性子,弯下腰伸手去扶,她却大手一挥,扯着我的衣袖用力一拉,我整个人就从她身上摔了过去。
“呃!”
因为我站的位置原因,大家可以想象下,一层楼梯,她躺在上面,我是站在她上层的地方,被她这么一拉扯,为了不压到她,整个就从她身上翻过去摔倒在地上。要不是我反应敏捷,恐怕都要头部先着地了。
我对头部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恐慌,最怕再出现问题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陆科!”
同事们纷纷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来扶我,当然,不是不管那女人,而是谁也没办法管,根本就伸不上手,靠不了前。再者也怕帮倒忙,添麻烦。
“没事吧,怎么样?”田萌萌关切的问道。
我摇摇头,皱了皱眉,其实肩膀和后背都疼,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怎么回事?”正在这时候,局长闻讯赶来,他的目光在我和那女人身上扫过,双目中透漏出精明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厌恶。
这是只有我们才能够看的出的情绪,很明显,局长也是干刑侦出身的,这种事更是见得多了,这一眼就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但也还是要做出不知情的样子,拿出一个局长的态度来。
“你是谁?”女人倒是聪明,不认警衔但也能从气势上看出来是个领导,停止了哭喊,问道。
“我是他们局长。”
“你是局长啊,那这事就好说了。”女人一听,再次哭嚎起来,“你们警察打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啊,不给我们做鉴定,还把我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来,你可得给我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我们公安人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局长淡淡的说。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但那言外之意我们都清楚。
女人也是一愣,目光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侥幸的成分更多。
局长走到那女人的身边,路过我身前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会心的扯了下唇,遇到这种事,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责任的,显然局长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先起来。”局长朝那女人伸出手,那女人目光瞟了一眼,却不并打算起来,“我起不来了,得上医院。”
局长皱了皱眉,劝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你这样躺在地上也不是事,你看地上也凉,这都是台阶,你这隔着也不舒服,别人上下也不方便,碰到你就不好了。”
“我起不来了。”女人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哎呦,我的腿,哎呦我的腰,哎呦疼死我了,不行了,你们赶紧送我去医院啊,我跟你们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们公安局折腾底朝天,把你们警服都扒了。”
我皱了皱眉,身后的同事有年轻气盛的嘟囔道:“口气不小,当我们警察是香蕉呢,说扒皮就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