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家处于震撼中,但他们还是将唐毅尽快送回了病房。
手术是成功的。
如杰克的夸赞,若非周一生的加入,十五处的肠道修补手术,四十五分钟完成,想也别想,时间至少要增加一倍。
但既便如此,唐毅的身体状况也在手术后,变得更加脆弱。
度过了危险期,大家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去往顶楼的路上。
张中建的目光始终落在周一生的身上,没有责备,也没有惊叹,却是长辈对后辈的宠溺。就像是惯孩子的家长面对做错事儿的小崽子。
责骂说不出口,有得只是无边溺爱。
更别提,手术是成功的,汪主任亲眼所见,杰克斯考特万般赞叹。
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夸奖?谁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是一个优秀的人!
等唐毅被送进了病房,张中建才在沉默后,第一次开口,一边抚着周一生的后背,一边说道:“臭小子……”
“好样的。”
画面非常温馨,也让旁人觉得肉麻。
旁人躲避目光时,还冲周一生眨眨眼,弄的他特别不好意思。
“爷爷,您就别夸我了,我没按规矩办事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没等他说完。
张中建摇了摇头,打断他:“你是好孩子,你爷爷就常说,你比其他孩子懂事儿很多,师兄不轻易夸赞人,就说你父亲,当年入了中西医科,发下宏愿,当年也做了不少亮眼的成绩出来,但在他巅峰之时,也没有得你爷爷半句夸赞。”
“倒是你,品性与根基早早打下,年轻人或许是冲动的,但我相信你的冲动是经过权衡的,上次是,这次也是……”
“师兄是对的,就该让你走西医这条路,你有这个天赋啊。”
越说越离谱了。
周一生面红耳赤,全然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做好被臭骂的准备了。
但张大爷……
呜呜。
说实话,周一生不感动也是假的。
家人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无论个人做得如何,家人总是无条件的支持,大义灭亲真是褒义词应该得到赞颂吗?
其实这种行为令人细思极恐,仅一个‘灭’字,就已经能阐述其道理。
当然事情都是两面性的,得理智对待。
不过太多的案例,令人对这个成语产生恐慌的情绪。
以这个成语出现的年代来评判,一人偷窃,无人举报则全家连坐,妻子举报丈夫,儿子举报父母,仅求自己孑然一身。
这到底是道德的升华,还是人性的沦丧,只能看个人意志去评判了。
言归正传。
张中建一番感慨后,自然晓得见好就收:“这次的事儿不怪你,但是你得跟爷爷保证,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要跟我商量,我相信你能做好,但你不能擅自做主。”
听到这话,周一生才松了口气,一味的褒奖令人坐立难安,却是稍稍的敲打,能令他好受一些:“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和您商量。”
“好了,手术那么久,你也累了……你请杰克出去吃个饭吧,好好感谢人家。”
“那唐教授这边……”
“今晚汪主任和我守夜,你别管了,等吃了饭就回酒店休息去,去前台领钥匙就行,去吧。”
周一生没再坚持,与张中建、汪主任道别后,杰克也决定好了预后处方。
“出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杰克笑了笑:“光是吃点?”
“啧……”周一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就喝两杯,不过不能喝多,我昨天到现在,就睡了一下午,开了二十个小时的车赶回来。”
“行,叫上斯兰,法克……我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关键时刻给我拉稀。”
……
牛排酒吧。
三人从杰克的皮卡车下来,嗅到一股黄油与煎牛排外溢出的奶香味儿,全都猛吞口水。
四十五分钟的手术,貌似时间不长,对比起一些高难度手术动辄四五个小时而言,自然没法比,但四十五分钟的高强度运转,全身心的投入,身体消耗也是可怕的。
耐力赛不一定是最累的,百米冲刺中争分夺秒,每一瞬间都是一次战斗,比速度,也比内心。
入内。
酒吧舞台的乐队,演奏着节奏轻松的布鲁斯。
与之前狂热的情形,有着极大的差别。
杰克笑着解释:“每周的主题不一样,没人愿意天天都当疯子,疯狂只是一时间的释放。”
来到吧台。
酒桶看到周一生,堪称狂喜:“嘿,兄弟,你怎么回来了?杰克说,你去了原始森林里与野人交朋友,怎么样,有没有一段疯狂的原始爱恋?”
“法克,你就是这么编排我的?”周一生对杰克大骂。
杰克嘿嘿坏笑着:“因为我去过那些地方,很多原始部族是不穿衣服的,哦,该死的,快松手,你要把我的小兄弟捏碎了,那样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一阵打闹,惹的四人大笑……
酒桶很快端来了牛排与啤酒,四人捧杯,杰克对斯兰道:“今天就算了,明天中午饭前,你要给我上交一份八千字的自查报告与手术记录,该死的,要不是周,你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吗?”
玩就是玩,工作就是工作,杰克权衡区分的很好。
斯兰虽然尴尬,但也虚心认错:“我知道了,午饭前我会完成的,我先自罚一杯……”
“你这个狡猾的黑人,自罚一杯?你分明是在奖励自己。”
笑笑闹闹。
四人聊得话题大多不着边际,大多时候就是插科打诨,男人的乐趣有时候是非常简单的。
到了晚上十二点。
周一生准备离开了。
酒桶挽留:“为什么不多玩一会儿?你不是说很快就要离开?而且你喝酒了,夜晚很不安全。”
“饶了我吧,我之前开了二十个小时的车回来,又经历了一次手术,真的喝不动了,而且……哦,该死的,因为你们,我忘了一件大事,和我一起回来的朋友,不知道找到下榻的酒店了没有。”
于是乎。
几人也没有继续挽留。
喝了酒的杰克与斯兰没有开车回住处,决定留宿。
三人将周一生送到门口,看着他坐出租车离去后,才回返到了酒吧。
上车后,周一生报出医疗小组的酒店地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老贺打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而老贺的声音,极度冷酷。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疯子!”
嘟嘟嘟。
电话挂了。
周一生尴尬的看着屏幕半天,又傻乐起来,嘿嘿嘿的笑着,对着忙音的电话,自言自语:“睡了就好,免得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