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的小男孩,其实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有问题。?? ?中文 w≈w=w≤.=8=1≈z=w≠.”
“哦,怎么说?”路德跷有兴致地看着夏尔问道。
“那个年轻的女乘务员,说他是从中部枢纽上车的,但是这明显不可能,因为有以下几个疑点。”夏尔稍稍整理了下思路,然后认真分析道:“先是那个男孩的双脚,可能因为买不起鞋子,所以缠着厚厚的旧布条。这里产生第一个疑点——那些布条,太干净了。”
“干净,不会吧,刚刚才见过那个小鬼,我记得是脏兮兮的啊。”
“嗯,但是相对于克勒兹这个时节的天气,还是太干净了。”
“天气?哦!”路德拍了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热月的南方诸省正值雨季,这一路走来,阴雨绵绵,地上湿滑泥泞,我们才穿着皮靴走一会,都尚且沾满了污水泥巴,更不用说那些旧布条。”
“嗯,确实如此。不过照这个说法,你该不会认为那孩子,是从王都就开始上车吧?这个时节,也只有北方的王都圈地区,才能天朗气清。”
“是的,我确实这么认为,而且还有别的证据。”夏尔肯定地说道。
“还有什么证据?”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路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报价。”
“这又怎么说?”
“那个,因为家里有人经商,所以平时在查阅各地案宗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留意当地商品的市场价格。”夏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五个铜罗兰擦一次鞋,在王都是相当平民化的价格了,但是据我了解,在商业相对落后的克勒兹行省,还是太贵了一些。”
“这个数。”路德宽厚的手掌上竖起了三根手指,露出了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这还是有正规店面的鞋匠铺。如果是那些奔走在街头的小鬼,过一个铜罗兰,都不会有人光顾。”
“嗯,案宗里记载的大概是这个水平”
“哈哈,监察员就应该熟悉各种层面的情报,这一点上你做得还不错。”路德鼓励地看着夏尔,“不过仅凭这一点的话,就能判断对方是来自王都?”
“当然不止,有另外两个细节可以作为旁证:一是这个孩子说的话带有明显的王都口音,甚至连叫卖惯用语都一样;另外就是他脸上和手脚上乌黑的脏污,应该是来自煤炭的粉尘。据我了解,这几年煤炭能源的平民化推广,暂时还只在王都圈流行,南方诸省的民众依然在使用原始的草木燃料,因此,一个合理的推论,便是这个孩子,很可能从王都圈里,就已经上了车,甚至一直待在了列车煤炭储存间,一个常人不会光顾的地方。”
“这点已经被证实了。不错嘛,能从一些小小的细节现了这么多东西,那么第二个问题,那个真正的窃贼,你又是如何现她并让她屈服的呢?”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真正的犯人。在现那个孩子撒谎的时候,仅仅是认为他为了挣口饭吃而混上列车,看着挺可怜的,也就没有当场揭穿。直到生后面的事情,才把一些线索串联起来。”
“无论怎么说,当时可疑的人都有三个,而很显然,在对方自之前,你都没有获得能指证对方的真凭实据。”
“确实如此。在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如同初入监察院的时候那样,过于纠结于掘证据,而被前辈们痛批为有‘侦探妄想症’的新丁。还好及时醒悟过来,于是用上了一些套取情报的手法。”
“威逼利诱放嘴炮,设局下套瞎忽悠。”
“呃,前辈您总结的实在是很……精辟。”夏尔汗颜道。
“哈哈。”路德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仅以套取情报为目的的话,即便一开始选择的对象错误,依然可能为后续的行动指明正确的方向。既然只有三个可疑的对象,那么从中选择一个正确概率最大的对象下手,就是理智的做法。假设这是一次单人的盗窃行动,那么年长一些的女乘务员,显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位,这点从各方证词和现场勘查情况便可知;假设是团伙作案,团伙之中,多多少少都会以一个人为核心,考虑到三个人的特征,年长干练的乘务员,年轻缺乏经验的乘务员,以及以擦鞋为生的贫穷小男孩,显然第一位更能指挥另外两个人;因此,如果要赌其中一位是犯人的话,无论参与的人数的多少,这一位,都是作为次试探目标的不二人选。”
“哦呵?都用上性格特征分析的技巧了,看来你在这一年的实习中,很用功嘛。”
“只略懂些皮毛,还需要向前辈您多多请教。”
“嘿嘿,略懂能有这程度也不错了,真正的窃贼还不是被你逼着就范了。”
“您过誉了。我想着,一个敢于在贵族威胁之下护着后辈,富有责任心的人,大概不会忍心让一个可怜的小家伙替自己顶罪,值得冒一下险。呵呵,不过说白了,这还是在赌,如果对方真的矢口否认的话,我也没辙。”夏尔坦白地说道。
“啧啧,聪明,冷静,胆大心细,不愧是斯嘉丽的弟弟呢,兰卡斯特家族果然流传着优良的血统。”
“咦?前辈您认识家姐?”从一个次见面的陌生前辈口中,听到斯嘉丽的名字,让夏尔无比惊讶。
“啊,老朋友了。”路德像是想起某些往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入神地想了一阵子。而后现夏尔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折腾了大半天,应该又累又饿了吧,走吧,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吃些东西,我们边吃边说。”
……
克勒兹是斯科图王国南方的农业行省,广袤的平原上遍布着大量的果园与田野,自古以来便是王国重要的粮仓。因为蒸汽动力的崛起,每年大量的粮食、经济作物、美酒通过一节一节蒸汽列车,运往全国各地,成为当地居民主要的收入来源。
但除此以外,克勒兹却缺乏商业气息。居民世代务农,信奉月神,恪守传统,消极面对外来的革新冲击,却是月神教在斯科图王国的重要教区。这其中,又以陷入丘陵地势,交通颇为不便的南克勒兹为甚。
南克镇,快乐叽咕鸟之家。
“有趣的名字。”夏尔看了看竖在旅馆大门旁的招牌,想到了以往看到的一些情报。
叽咕鸟,南克勒兹地区特有的鸟类品种,体型娇小,肉量少的同时也难以捕捉,在当地居民眼中并无价值;却因为早些年,南十字星通讯社的一篇报道,第一次将叽咕鸟憨态可掬的照片公之于众,从而受到上流社会的众多女性追捧,进而吸引了不少商人的目光。
由于南部地区受丘陵地势阻隔,铁轨难以修建,过往的行商不得不从在南克镇告别便利的蒸汽列车,稍作休整,而后转乘马车南行,以期获得叽咕鸟的货源。
路德介绍的这家旅馆,便是这样一家专为过往商旅服务的小店。
“南克勒斯这边毕竟是乡下地方,支部也不像王都总部那边经费充足,员工宿舍什么的,暂时还卡在向省分部递交申请的流程中,所以只能委屈你住在外面了。”
“前辈您说笑了,我本来就不是来度假的,倒是劳烦您为我安排住地,实在是过意不去。”
路德似乎对夏尔的态度相当满意,点了点头,却突然诡异一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价格上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跟这家旅馆的老板娘,很熟。”
……
叮叮,推开旅馆的木门,响起悦耳的铃铛声
“日安哟,尊贵的客人,欢迎莅临小店。”刚走进旅馆,一名着装奇异的女性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奇异是夏尔的第一感受。
经过悉心梳理的亚麻色长扎成细长的麻花辫,轻巧地盘于头上,看似随意却又不失优雅地偏向一边,配合上精致的妆容,一整套宴会式蕾丝衬边百褶长裙,以及海岩系深色宝石吊坠与搭配耳环,完美地承托出主人早已越少女的青涩,迈向女人花盛放之龄的轻熟女气质。
“嘻嘻,日安,克里斯汀夫人!虽然已经是有家室的老男人,但是每次见到美丽如夫人你,还是忍不住会激出久违的少年心啊!”路德乐呵呵与对方打起招呼。
“呀,原来是路德大人呢,难得的贵客,欢迎之至哟!”看清来客的美妇抬起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纤手,轻掩樱唇道。“大人还是这么会哄人呢,呵呵。”
多亏这些年来,某人姐填鸭式的美学教育,并美其名约“提升贵族品味”,夏尔尚不至于对女性的装扮完全目盲,粗浅的入门知识还是略知一二,但正是这粗浅的认知,让夏尔产生了怪异的感觉:如此盛装打扮的美人,如果出现在王都名媛们的豪华沙龙里,自然再平常不过,但是当这一形象,与充满乡村气息的路边小旅馆融合在一起时,却显得格格不入。
似乎是留意到跟在路德身后的夏尔,名为克里斯汀的旅馆老板娘脑袋微偏,温婉地笑道:“呀,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帅哥呢?”
嗯?!这种感觉……夏尔的心没有来由地猛跳了一下,却全然不是在成熟美人的注视下,少年固有的害羞之意,反而更像被天敌锁定的猎物,从头到脚浸透的寒意,不禁手脚麻。
这是怎么了……夏尔猛吸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神。
“哈哈哈!”看着反应激烈的夏尔,路德拍了拍夏尔的肩膀,自以为理解夏尔的状况,露出一副“年轻人,我懂”的表情,转头跟克里斯汀夫人说道,“夫人你就别调戏这小子啦。他明天还得参加考核,今晚就在夫人这里叨扰了。哦,顺便说一句,他可是小斯嘉丽的弟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