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还在街上看程望开粥棚施舍放粥的时候,程望正在府上接待冯常等人。
没有几天,便是乡试的时间,冯常却因为想留下来看钱恒出糗,并没有离开东平府。
如今,被程望邀请到府上,心情更是好极。
听罢程望的叙述,一旁一名生员道,“程大人,这流民会不会是那钱恒鼓动过来的?”
程望狠狠瞪了那生员一眼,“就凭那钱恒,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冯常也出声道,“现在我们要帮程大人出谋划策,其他的事情,不是我等需要操心的!”
程望点点头,对于冯常的表态还是很满意的。
“都说说,本官该如何让这些流民散去?”
那生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多,忙献计道,“程大人,这还不好办?只需要调动东平府附近的厢军,便可以将这些流民驱散!”
程望脸色一黑,没有理会这生员的献计,反而将目光投向冯常。
“文定,你有什么良策?”
冯常眼珠一转,“回大人,其实学生刚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许能够解决这流民之困!”
程望点头,“你且说来听听!”
冯常应了声是,才说道,“学生在寿张县的时候,便和那钱恒不睦,不过那钱恒却有些本事,折腾出一个猪场来,其中就收留了不少流民,若是大人能够将这处置流民的任务,交由那钱恒来做,我想钱恒也不会拒绝吧!”
听到冯常这话,程望心中一动,“你说那钱恒曾经收留流民给他做事?”
“不错,单单是钱恒在寿张县的生意,便有上百流民在他的庄上做事,甚至连一些妇孺,都住进了他新建起来的庄子里。”
程望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这钱恒倒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
冯常嗤声冷笑,“什么心善,不过是沽名钓誉,想要用这事博个好名声,遮掩他兽医出身的身份罢了!”
程望眼神里带出几分笑意,“文定,我且问你,钱恒那庄上,是否真得缺少人手?”
冯常愣了下,答道,“回大人话,若说不缺人手是不可能的,钱恒如今的生意做得很大,还开垦了大量荒山荒地,便是再有百人,也未必够用!”
程望忽然笑起来,“若是将这三千多流民,尽数推给钱恒呢?”
冯常这才意识到程望的想法,顿时附和一笑,“还是大人深谋远虑,既可以解决东平府的流民困局,又可以让这钱恒平添这么大的累赘,若是这三千流民推到钱恒那里,定能消耗他大笔钱粮,永远不能翻身。”
程望哈哈大笑道,“如此便将那钱恒请来,他不是官家御封的修职郎么?那替官家出力,解决流民问题,当时他应尽之责才对!”
“大人英明!”
“程大人此计大善!”
几名生员齐声附和恭维道。
三千多流民,只是开粥场,一顿饭就用掉三百多斤。
心疼的程望根本不愿耽搁,当日午后便把钱恒请到了府上。
“钱恒,我听闻你手下曾收留不少流民?”
钱恒坐在椅子上,端着程府下人送来上的茶盏,不急不忙,看了眼程望之后,才笑道,“程大人,这话应该是听那冯常说的吧?”
程望一摆手,“不用管我是怎么听来的,我只想问一句,你能不能把这些流民接收了!”
钱恒笑了下,“程大人真是说笑,在下哪里有这等本事,我的工坊里有流民在其中做事不假,可这东平府的流民,足有三千余人,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工坊能够容下的?”
见钱恒没有答应的意思,程望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忍不住哼道,“钱恒,你身为官家看重的后辈,还得到官家御封的修职郎之职,如今到了替官家分忧的时候,你却推三阻四的找理由推脱,这是什么道理?”
钱恒不由愣住,真没想到程望居然会拿这个理由来挤兑自己。
若是程望直接抛出好处,比如直接将那举荐信奉上,钱恒二话不说,就会点头答应。
毕竟这么折腾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能从程望这里拿到参加州试的举荐信,如今见程望丝毫没有提及那举荐信的意思,钱恒也懒得再废话。
“程大人,你知道下官想要什么,若是程大人不愿给,那就恕再下无能为力了!”
钱恒说完,直接站起身,拿出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程望哼了声,“那举荐信你就不要想了,那些流民大不了直接调集厢军驱散便是,之后少不了会流离到周边州县,反正这些流民的问题,不能我只让我东平一府来承担!”
程望这话,让钱恒有些意外,他还是有点小觑了这程望的无耻程度。
若是李若水或者宗泽等地方官员,哪怕是为了顾忌这些流民的安全问题,也会想办法采取些温和的举措来应对。
而眼前这程望,显然不会想那么多,只要能将流民驱散,至于会不会伤及流民的安危,根本就不在程望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程望,可能还真使得出这种手段的。
钱恒的脸色微变,毕竟这些流民是经自己手涌入东平府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钱恒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想及此,钱恒不禁越发不爽这程望的所作所为。
不管如何,流民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钱恒不得已,叹了口气道,“程大人,实不相瞒,下官那里的工坊,确实收容不了如此多的流民,不过程大人你这里,应该会用到不少人手,程大人何不举仁爱之心,行大爱之事,将这些流民收留下来,为你程大人办事,岂不更好?”
程望脸色发黑,“我不像你那样,开猪场,做生意,家中又无任何营生,哪里会用到人手?”
钱恒瞅了眼程望,忽然笑了起来,“程大人可不要欺我,据下官所知,程大人的生意,可是都做到辽国境内去了,又怎么可能用不到人手呢?这些流民中,有不少都是自宋辽边境过来的流民,若是得到程大人的重用,以后去辽地做起生意来,岂不是更加便利么?”
钱恒在提到辽地生意的时候,程望的脸色就已经有些发白。
程望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钱恒居然会知道自己暗中与辽国行商的事情。
不过程望并不承认,直接反驳道,“钱恒,你莫要胡说,我程望乃堂堂大宋知府事,又岂能与敌国暗通款曲?钱恒,你莫要诬陷本官!”
钱恒笑道,“我有没有诬陷程大人,想必程大人心里比我更加清楚,只是前些日,见到过一封太原府平章政事写给大人的书信,当时还觉得有点不敢置信,如此看来,属下还要认真查证之后,再来说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