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星走后,毛文龙安排汪明政和王子亭一起把客室整理一下。
汪明政刚把两个王涛的行李搬到客室,王子亭就不见了。等到汪明政把客室打扫好之后,王子亭又出现了,笑着对汪明政解释刚刚自己上茅房了。
汪明政笑了笑,也没在意。
王子亭对汪明政说:“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我上去和所长说一声,让稽查分局的两位同志下来休息。”
汪明政笑笑说,那辛苦你跑一趟。
王子亭跑上二楼,来到所长办公室,对毛文龙说自己已经把客室打扫的干干净净,请两位稽查分局的同志下去休息。
毛文龙含笑对王子亭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他人勤快,办事利索。
毛文龙问王子亭:“小汪在那里?”。
王子亭装着抠了抠后脑勺:“我没看见他啊!可能是回寝室休息了吧。”
毛文龙“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看脸色有点不高兴。
等他转过身来面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位王涛时,脸上又充满笑意。他请两位王涛先去客室休息一下,下午两点钟再会同老余、老刘和汪明政一起开个会,把今后几天的工作安排一下。
然后又让王子亭顺便通知余风和汪明政一声,下午两点到会议室开会,老刘由毛文龙自己来通知。
王子亭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他在一边听说这次的稽查工作中汪明政也要全程参加,眼里早就充满了一股嫉妒的眼神。
王子亭从上初中开始就不喜欢学习,仗着父亲是本乡的小公社书记,成天在学校不是捉弄老师,就是欺负同学。初二开始就谈起了恋爱,一直到中专毕业都没有改掉这拈花惹草的毛病。
王子亭人长得油头粉面,平时又爱好穿衣打扮,再加上父亲后来升任高峰镇镇委副书记。身边围绕着他转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可他一个都谈不长。不是嫌弃这个长得不好看,就是嫌弃那个家里穷没背景。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渴望能找到一个既漂亮又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的女孩儿,直到那天遇见于小樱。
那是他刚上班不久的一天,毛文龙安排他去镇政府办公室送一份材料,在经过打字室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于小樱,立即惊为天人。后来,又听人说,于小樱的舅舅就是现任的镇长,他觉得那就更完美了。
于是,他就不断找机会经常上打字室玩,对于小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本以为凭着父亲是镇委副书记,自己的身上又套着税务干部的光环,这个于小樱还不早晚就是自己盘中的菜。
可没成想,于小樱对这些不为所动,对他爱理不理,几乎都没正脸瞧过他,这让他大伤脑筋。
不过,他倒是毫不气馁,以为这是女孩子天生的矜持。除了背地里叫于小樱是“冰美人”外,照样天天到打字室报到。还时不时的今天送瓶香水,明天买点水果,而且不容于小樱推脱,放下礼品就赶紧闪人。
于小樱没有办法,就把他送的化妆品等小东西放在办公室一个盒子里,等找到机会再还给王子亭。那些水果又不能放,只好分给办公室的其他同志们吃。搞得大家只要一看见王子亭来了又走了,就都围到打字室里来,让于小樱哭笑不得。
自从汪明政被分到高峰税务所以来,王子亭就感到了一丝的威胁。
原来所里的那些老同志平时都喜欢和自己开开玩笑的,现在都改和汪明政说笑在一起了。不就是平常他们让自己多打扫打扫院子里的卫生,自己找机会就开溜了,而汪明政天天拿着把扫帚在院子里扫来扫去。他们又不是没长手,凭什么倚老卖老啊!
还有那个老郭,一个傻大兵退伍的伙夫。汪明政帮他挑过几回水,喂过几次猪,他就顿顿给他做好吃的。自己一进食堂,他的那张脸拉的比马脸都还要长。有什么呀?汪明政这个城里来的娃子,不就是刚下乡镇,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鲜,装装样子罢了。
最可气的就是老余这个偏心眼子,自己私下里和他说了多少好话,还给他买过几盒好烟,想跟着他学会计、管企业,可他一直敷衍,说要找机会征得毛所长的同意。汪明政这小子一来,就和他一起跑企业,自己只能跟着那个老唐头天天在集贸市场上转来转去,和一些小商小贩打交道,也难怪于小樱看不上自己,要是自己能当上会计,以后再凭着安副市长的关系提拔成所长,那该多有面子啊!看她于小樱还敢不拿正眼瞧我。
可是现在,连毛所长都把到电子元件厂学习查账、建账这样的好事都给他汪明政了,自己以后在这个所里还有个什么混头。
所以,自己今后一定要孤立汪明政,从全方位挑拨他和所里其他同志们的关系,让他在高峰税务所立不了足。
现在不是妒忌的问题了,王子亭的心里已经埋下了对汪明政仇恨的种子。
他一边下楼梯,一边想着今后对付汪明政的对策。对了,今后凡是所长安排汪明政去做的工作,自己尽量给他搞搞小动作,让他把事情办不好,甚至给办砸了。这样,毛所长就不会再这么看重他了。
想到这里,王子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带着稽查分局的两位客人来到客室,王子亭看见汪明政还在用抹布抹着客室接待厅的沙发,急忙把他叫了出来,装作非常热情的说:“汪明政,毛所长说你今天辛苦了,稽查分局的两位同志中午也喝了点酒,他让你先休息一下,下午三点中在会议室开会,我还要去通知一下余会计,别忘了,下午三点哦!”
汪明政笑着刮了一下王子亭的鼻子,说:“听到了,我又不是个老头子,还要你交代两遍,我看你到快要变成一个碎嘴的老婆婆了。”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看着汪明政充满阳光毫不设防的笑容,王子亭那一刻甚至有点想放弃作弄汪明政的感觉了,不过最终他也没说什么的走开了。
王子亭走了以后,汪明政想,下午三点钟才开会,自己又没有午睡的习惯,不如去牛小宝那里看看这小子在干什么。
下午两点五十分,汪明政从牛小宝那里回来,一进税务所的大门,就看见老郭焦急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时不时的还扯着脖子向大门口方向看一眼。
看见汪明政从大门外进来,老郭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来。
“你中午干什么去了?”听着老郭严肃而又急促的问话,汪明政隐隐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
“没干什么啊!就是去镇广播站找了一下同学。”汪明政答道。
“找同学?下午要开会你不知道啊?毛所长通知你两点钟开会,你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老余都急的来问过我八遍了,问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听说毛所长都发脾气了,为了你一个人,会议到现在都还没开。要不是老余拦着,毛所长早就把你踢出这次稽查的队伍了,准备让王子亭上。”
听着老郭急促的语言,汪明政心里有点诧异,王子亭明明通知自己的是下午三点钟啊!自己没听错啊!什么时候又改成两点了,是不是改时间王子亭忘了通知自己了?怎么会这样?
汪明政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又不想把责任推到王子亭的身上,他做好了自己一个人扛的准备。
等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看见毛文龙铁青着脸坐在会议桌正中的位置上,手里不停地在翻着什么文件。
老余、刘华伦和两位王涛坐在毛所长的两旁,老余默默的抽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丢了半缸的烟蒂。刘华伦和两位王涛在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看见汪明政从门外走进来,老余站起来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你怎么搞得,说好两点钟开会,现在几点了?为了等你一个人,毛所长下午还有别的事都耽搁了,还有稽查分局的两位领导也白白等了你将近一个小时,要是有特殊的事你就说清楚,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你赶快给毛所长和两位稽查分局的领导作出深刻的检讨。”
稽查分局的大王涛忙站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时间观念是不算太强,我们没关系,你向毛所长说清楚就行了。”
看着汪明政涨红着脸,低着头,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眼睛里好像还含着些许泪花。毛文龙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听完老余他们批评汪明政的话语后,他发话了,语气依然严厉:“中午我不是让王子亭通知你两点钟开会吗?他没有通知你?你干什么去了?无组织无纪律,这次的学习机会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和我说清楚,有的是人想去,刚刚王子亭还和我说他想去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多要求上进。”
汪明政不好说什么,眼里泛着泪光,只有默默的低着头听着领导的训斥。
自小他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批评,在姥爷的严格教育下,他在学习上和生活中,时间观念是相当强的,从来没有因为贪玩而耽误过时间的。
汪明政的心里感到委屈极了。
这时大王涛又站起来打圆场,“呵呵,年轻人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只要能积极改正就好。毛所长,我看我们还是先来讨论明天进驻电子元件厂的事吧!”
毛文龙狠狠盯了汪明政一眼,然后说:“坐下吧!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