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心里头一震。
他的身体瘫软无力,却在这个时候,从身体各处涌出一股股新的力量,促使着罗森爬起身来,往前踉跄着,继续跑下去。
第二次摔倒来得更快,是马失前蹄式的,罗森跪倒在沙滩上。这一次,没有等影魔巴尔出声,他就强行挣扎着站起身来,双脚完全是麻木的,迈开小碎步,踉跄着,继续往前。
这个时候,他感到最为震惊的,是一直在身旁陪跑的影魔巴尔!
影魔巴尔看起来身轻如燕,一点疲累的迹象都没有!
在罗森的眼光瞥过来时,影魔巴尔淡淡地说道:“不用感到震惊。影魔一族,个个都是长跑高手!跑得慢的,要么死了,要么被人抓捕之后,作为奴隶贩卖出去。能够在成年之后,仍旧保持着自由之身,绝对是逃跑高手中的高手!”
罗森很想问问他,他是如何被天蝎三姊妹给抓住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喘气都喘不过来,嘴里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哪里还能吐气说话。
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不知道是第几次之后,罗森直接一头栽倒在沙滩上,如同死了一样,全身上下,再也无法动弹哪怕一下子。
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尽最后的努力,吸进新鲜空气,呼出带着浓郁血腥味儿的浊气。
影魔巴尔没有再出声催促,而是蹲下身,把罗森翻了个面,然后伸手按住他的胸膛,说道:“有没有看到天上的光芒?有没有感觉到身体轻盈,像是要飞升一样?那是你的魂体不稳,在躁动不安。换句话说,你现在就是濒死状态!”
罗森的确是看到了天上的光芒,感觉到身子轻盈,就跟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样,似乎整个人要从地上飞起来,脱离地心引力一样。
可是他被影魔巴尔按住,无法升起来。
他的心跳声在一点点增强,呼吸也在一点点加深,天上的光芒在渐渐消散,他重又感受到沉重,整个身体无比的沉重,如同被万钧之力死死地压在地上。
罗森心中一动,既然影魔巴尔知道魂体的事,还知道怎么防止他魂体出窍,那么昨天晚上,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魂体出窍?
他正想张嘴问问魂体的事情,影魔巴尔低声喝道:“集中精神!你的魂体不稳固,躁动不安!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跑回去!”
从海边小木屋跑到这里来,罗森就直接跑到濒死状态。现在又要跑回去,意味着又一次的跑到死!
罗森没有多想这个,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森醒了过来。
阳光照射在脸上,火辣辣的,罗森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左右一扫。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影魔巴尔站在海边,看着波涛起伏的大海,任凭浪花一次次卷过他的双脚。
罗森感觉到全身充满了力量。只是他又渴又饿,眼前的海水,卷起雪白的浪花,对他来说,就是无比的诱惑。
“怎么?想喝水?”影魔巴尔走过来,问道。
罗森双唇干涸。看他的样子,当然知道他想要喝水。
“这里有的是水,你可以喝个够!”影魔巴尔认真地说道,“不要还是停留在自己身为普通人的老旧思维上面!你现在不是普通人,别说这些带着咸味儿的海水,就是这些沙子,如果你愿意,你都可以吃下去充饥!”
“可是这些沙子,对我的身体提供不了任何的作用。”
“是的!”影魔巴尔答道,“沙子对你来说毫无营养价值,但是它会让你感觉到吃饱了。很多时候,你要抵御的,不光光是身体的所需,而是你的身体带给你的感觉,你的身体给你产生的欲望!”
罗森深以为然。
在他眼前,一望无垠的沙子,就像是美味的鱼子酱,泛着油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儿。卷着浪花的海水,就是美味蛋糕中的奶油,细腻滑嫩。
但是他没有屈服于身体的这股欲望,只是走过去,捧起海水,很小口地抿了几口,润润冒烟的嗓子和干涸的双唇。
然后,他重新迈开大步,往回跑去。
哪怕再一次跑到死,他也不怕。
在他身后,影魔巴尔双眼中闪过几分赞赏之色,跟了上来。
这一次,罗森的表现就要强多了。他的心跳更强劲,呼吸更平稳,双腿不再如灌了铅那样沉重,只是饥渴难耐,如同噬心撕肺那样,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的心神。
这是连“再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去克服。
当他跌倒过几次之后,海边小木屋已经遥遥在望。但他没有把小木屋当成此趟的终点,而是越过小木屋,直到再一次一头栽倒在地,再一次跑到死,才停了下来。
影魔巴尔上前来,轻车熟路的,把罗森翻个个儿,伸手按住他的胸膛,说道:“很好!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了,我是低估了你的求生欲望和能力!”
……
魔鬼特训在一天天加量,罗森也在一天天瘦下去,一天天变得结实起来。
在耶卢大学读书时,罗森自诩身材结实,没有什么赘肉。可是在康安医院的三年,不管他如何刻意控制,他还是被催肥成了一个小胖子。
腰股间,赘肉横生,若隐若现的六块腹肌,被小肚腩给遮挡得严严实实,手臂松松垮垮的,整个身子走起路来,像是挂着水袋子那样,晃荡晃荡的。
可是现在,仅仅是体能训练,罗森就深切体会到魔鬼特训的可怕。每天的训练,至少要体验到五次濒死状态,这一天才算是足够量了。
而到了晚上,身体在床上酣睡,罗森却还没有歇着,而是魂体出窍,在房间里保持着警惕,同时做着各种尝试。
经过摸索,他的魂体可以在房间各处荡来荡去,如同在太空空间中那样,在失重的环境下,保持着行动自如。
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他可以翻阅书籍!那些收摄在命牌里的书籍,他在魂体状态下,可以飘在天花板上,在眼前自如地翻阅!
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无比的神奇!
就在罗森已经适应了魔鬼特训之时,影魔巴尔像是提前给他一个预告一样,在晚餐之后告诉他,从次日开始,要进入第二阶段的魔鬼特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