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闻溪走后,禁制微微一动,就见洞口摆着的药瓶“咻”地一下被吸进洞中,牢牢地嵌在“老修士”的手掌之中。
“老修士”打开瓶盖闻了闻,盯着药瓶看了半天,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吃,踌躇半天,突然丹田一阵疼痛,气血攻心,什么也顾不上了,迅速倒出药丸吞进了嘴里。
这回春丹果真神奇有妙用,入口即化,一丝丝暖流将在筋脉中横冲直撞的魔气慢慢抚平,也缓解了血管中毒素的流动。“老修士”明白这回春丹恐怕不是那回春丹,但在这凡人界已是不得了的解□□物了。唉,总归还是欠下了债。
“老修士”盘腿而坐,三个大周天过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原先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眼中戾气一闪,“竟敢对吾施毒!今日吾未死,他日便是你葬身之时!”这声音一出竟是年轻的很。
“师傅师傅!我跟你说……”
“格老子的!”闻溪还未说完,脑壳就被叶坤打个正着,“再不回来,老子就打算去灵谷给你收尸了!”
“师傅!”闻溪抱着头,嘴一嘟,不满道,“您老说您是元婴修士,好歹也有个元婴修士的样呀!成天就知道打徒弟!”
“格老子的!”说完又被叶坤打了一下,“把药篓拿过来,你大师兄回来了,把兰偃草给他,好让他去镇上卖了。”
“切!”闻溪拖下药篓,“大师兄?大师兄早被您打跑了,您老莫不是又在外面捡了便宜徒弟?谁这么倒霉呀!赶紧介绍给我,让我乐呵乐呵。”
“滚犊子!还敢看你师傅我笑话,采完药,赶紧滚去内屋背道经去!”叶坤说完接过闻溪手中的药篓。
闻溪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哗啦啦几口下了肚,袖子一抹,才道:“师傅,我说我是跟您学医的,咋天天还要背道经?”
“你懂个屁!没有修为怎么去外面,不去外面怎么尝百草,不尝百草怎么学医做药。”
闻溪默默翻了翻白眼,嘟哝着,“也没瞧您出去呀,成天说什么自己是元婴修士,傻子才上你当呢!”
“你说什么!”
“师傅!我突然发现自己特爱道经,这就去背!”闻溪半分钟不带拖拉,脚底生风,冲进了内屋。
“这臭丫头!”叶坤摇了摇头,笑噌道。
叶坤整理好兰偃草,将其捆成几束,刚要唤闻溪出来做饭,突然心中一跳,抬头向天看了一眼,手中的兰偃草一扔,跳起来大叫一声,“不好!溪儿,溪儿,快快躲起来!”
闻溪莫名其妙的被叶坤塞进了橱子里,满脸疑问地盯着自己的师傅,刚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叶坤喝住。
“溪儿!把这珠子抱住!不管待会来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声,更不要出来!”叶坤见闻溪还是一副呆楞的模样,急声喝道,“听到没有!”
“徒……徒儿听……听到了。”
闻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预感很是不详,师傅从来没有如此慌张,为什么要把自己塞进橱子里?手中这平常无奇的珠子又是做什么用的?手脚早就不听闻溪的使唤,止不住地发抖,闷热的橱子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异常的快。还未等她冷静下来,心突地漏跳了一拍。四道威压将她压地喘不过气,太可怕了,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心脏似乎要被挤爆!这……这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其中有一道威压竟是师傅!
“叶坤!”喊门声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你师傅竟派了你来?小子,叶坤也是你叫的?怎么多年不见,规矩都没人交了,好歹我也是你师叔。”
另一白衣修士说道,“今日我等不是和你来叙旧的!快快交出回春丹,与我们回门派领罪!”
叶坤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眼神中透露着不屑,“领罪?何罪之有?”
刚刚喊门的修士,眉头一皱,“当日师祖让你炼制回春丹,你竟私自携带灵草而逃,背叛师门,师祖早已将你剔除门派,何来师叔一说,你已是门派罪人!我等奉命追拿你三百年,想不到你竟是逃到了凡人界。”
“师兄和他解释什么!”白衣修士瞪着叶坤,本命法宝早已在手,蓄势待发,“叶坤,你今天不想交出回春丹也得交出,此事由不得你!”
“哈!无逸小儿,你不过是结丹后期,就想拿我?你也太拖大了吧!”
“我等既是奉命前来,定是有所倚仗!有空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说完,白衣修士左手便要掐诀。
“无逸,住手!”
唤作无逸的人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师兄,虽是不解,但也及时收手,哼了一声,退到师兄身后。
“叶坤,我念在往日情分,不想动用最后手段。”
叶坤眸中闪过厉色,大喝一声,“废什么话!”说着,手中变唤出本命法宝,青竹称,只见称杆“倏”地变长,狠狠打在了无逸修士身上。
无逸肩头瞬间被打穿,深红的鲜血浸湿了白衣。喊门人斥喝一声,手中的细剑如游蛇一般,躲过不停伸缩向自己攻来的秤杆。待见细剑即将接近叶坤的胸口,叶坤大吼一声“去!”秤砣金光一闪,陡然变大,竟成了防御法器,挡住了来势凶猛的剑意。
跨一个小期就能压倒对方,三个结丹后期如何是元婴中期的对手?三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接近叶坤,更不要说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持续不断地催动本命法宝是极其消耗灵气的一件事,何况还无法近身,都是在做无用功,这给三位修士的心里带来了不少压力,每个人额头上布满汗珠,看似快要支持不住!
闻溪不敢弄出任何响动,当然在威压的释放下她也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可以从橱子的细缝中看个大概,三个白衣修士,衣底秀着紫色莲花,脸完完全全看不到,若不是听见他们说已经找了师傅三百多年,还真觉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这时听见两声惊呼,“大师兄!”
叶坤的秤杆就要戳进喊门人的胸口。
“祭!”
“捆天绳!”叶坤一见如细龙般在天空盘舞的捆天绳大吃一惊,迅速收回秤杆,“哈!师傅竟给了你们捆天绳来抓我!我好大的福气!”
喊门人见叶坤收回秤杆,也不自主地松了口气,再慢一步,自己可是要陨落了!
“看来这就是你们的倚仗了!”
“没错!既如此,还不快交出回春丹,我便留你个全尸,不然让你尝尝捆天绳的滋味!”无逸见叶坤害怕此物,得意洋洋道。
“无逸小儿,你废话还是那么多!怎么也比不上你师兄,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心术不正,何以得道!”
无逸被叶坤的话气个半死,师傅看不上自己就算了,凭什么这个整天只知道捣鼓药炉,不修边幅,背叛师门的糟老头还看不起自己!“我定让你瞧瞧捆天绳的厉害!大师兄!”
喊门人皱了皱眉头,无逸见自己师兄还在犹豫,气不打一出来,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向身后的师弟使眼色。
无量接到师兄的眼色,无奈上前,道:“大师兄,我等寻此人三百多年,今日好不容易寻到,千万别浪费这个机会,快快处理完此事,也好早早回门派复命。”
“去!”喊门人心中下了决定,练出口诀,捆天绳向叶坤飞去。
“哈哈哈哈哈哈!”叶坤仰天长啸,如入魔障一般。
三人见状,大吃一惊。“不好!他这是要自曝本命法宝!快逃!”
“砰”的一声,气浪将三人掀滚数丈,自曝刹那间,每人都祭出最好的防御法宝,却还是心口一甜,吐出几滩鲜血,随后纷纷从乾坤袋中捞出几颗丹药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叶老头着实心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也敢使出来!”无逸看着倚躺在血泊中的叶坤狠狠地说道。
“他还没死!”喊门人出声,防止两个师弟冲动。
无量看着嘴角留着血还阴笑地叶坤说道,“果真没死,元婴还未逃。”
“搜吧,回春丹定是在这屋内!”
眼见喊门人就要拉开橱子的门,叶坤大喊,“住手!”
喊门人停了动作,掉转头看向叶坤。
叶坤慢吞吞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口中说着,“不是想要回春丹嘛,拿去!”将玉瓶丢给喊门人。
喊门人接过玉瓶,打开瓶盖,闻了闻,证实了确实是回春丹的味道,向两位师弟点了点头。“走!”
“大师兄,这叶坤……”无逸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叶坤说道。
“念在当年救过我俩一命的份上。”
“那……”无逸眼睛望向橱子。
“那里没人。”
“哦。”
“回春丹既已经拿到,我等速回师门复命!”
“是,大师兄!”
三个人来的突然,去的匆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五盏茶的功夫,要不是破损的茅屋以及躺在血泊中的叶坤说明了刚才所发生之事并非幻像,闻溪只当自己是误进了谁的幻阵,做了一个极其不吉利的梦。
“溪……溪儿……”
“师傅!”闻溪脚底打软,跌跌撞撞跑到叶坤面前,刚刚在橱子看得不轻,这回出来一看,师傅哪还有原来的模样,早成了血人,吓得闻溪魂飞魄散,哭的是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师……师傅!我……我这还……还有……回春丹……”一边哭一边掏,突然发现放在怀里的回春丹,一整瓶都给了山洞的老修士,要不是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利,哪会现在没有回春丹救师傅的命,思念及此,更是哭的一发不可收拾,“师傅啊!你不能死啊!我相信你是元婴修士!我……我再也不说师兄们是被你打跑的,我再也不淘气,我认真辨药,我认真背道经,我……我……啊!”
“格……格老子的!老子还没死呐!”叶坤真是不死也要被这个傻徒弟气死,当初怎么就缺心眼把她捡回来了呢!
“师傅!”闻溪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袖子上,哭地哼哧哼哧的。
“闻溪。你不是想师傅的乾坤袋很久了吗?如今为师将它赠予你,为师一死……”
“师傅!”
“不要说话!听为师说完!为师自知命快归矣,待为师死后,乾坤袋上的神识自会消除。现在为师要交代三件事情,非常重要,你要牢记!”
闻溪睁着闪着泪光的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第一,刚刚来的三个修士,是为师师弟的弟子,为师师出紫莲派,以后见到紫莲派中子弟,速速远离!第二,今日你走出叶氏药庐,便是你我师徒二人缘尽之日,不要想着替为师报仇,也不要再对别人说你是我叶坤的徒弟!第三,这乾坤袋中有一玉佩和一玉简,玉佩乃是我好友紫蔚真人赠送于我,你拿着这个玉佩去玉霞剑派找他,他自会妥善安排好你,玉简你立刻将其损毁,不得窥视,不得犹豫!如此这样为师也能安心离去。”
“徒儿谨遵师命!”
“今日才觉得你乖觉……”叶坤想再摸一摸自己徒儿的头却已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