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就是曾经几乎站在世界中心的人死去的样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倓知道,李隆基的例子告诉他,有些事完全不用太过当真,这一世,自己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就够了,至于其他,自己不能期盼太多。
李隆基的下葬注定不会如何风光,因为李亨还在病榻上躺着呢,而且按照这个医者的说法,李亨应该是还能坚持个十天八天的,不管是礼部还是朝堂上的其他人,等着的是李亨离去的那一刻,或者说等着的是想要看看李亨死去之后大唐的皇帝究竟是谁。
李倓并不是不想着这大唐皇帝的归属,而是他不想把事情闹腾得太大,既然李隆基已经说了,他建议李亨去劝劝李豫,让他学一学当年的李成器,李倓当然也得给自己兄长这个机会不是?
他知道,现在长安城外的两万精锐骑兵是自己随时可以征调的,也就是再过个三天上下,后面的大部队就也到了,到了那个时候这长安城可以说是就可以由自己说了算了。
所以不论如何,李倓都知道自己得耐心的等上几天,一方面是给李豫一个机会,另外一方面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且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自己答应李隆基的事要如何完成,要怎么去完成。
以李隆基的身份和地位,做事一定是有把握的,所以李倓知道按照香囊中的地址是一定可以找到杨玉环的,但是现在的大唐,是个人都知道杨玉环已经死了,一旦他去接了杨玉环,是接回到自己的身边,还是另外安排一个地方,这都是不小的问题。
杨玉环在长安城里面太出名了,以至于有些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她长什么样,所以不管是地方还是照顾她的人,都是不好找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李倓一旦在几天之后加入到了争夺皇帝之位中,并且成功上位了,作为大唐的新任皇帝,他总不能一上来就玩个消失,实际上却是去接杨玉环去了。
这些都是让李倓十分头疼的问题,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李隆基了,而且对于杨玉环他也是有着十分大的好奇心的,这样传奇一般的人物,李倓是必须得亲自去见一下的。
很快,太极宫就来人了,而且是李豫亲自过来了,毕竟太上皇在这长安城的地位也是在那放着呢,如今忽然之间驾崩,就算是再从简,就算是李亨真的无心也无力出面了,事情还是要办的有点牌面的。
“三弟,这兴庆宫的事,你费心了。”
李豫见到了李倓之后只一开口,李倓就发现了李豫的不同,之前的李豫整个人都好像是被一个大石头压着一样,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那都是给人一种相当阴郁的感觉。不过到了现在,这块大石头好像是拿掉了一样,特别是在跟李倓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也恢复了安禄山叛乱之前的那种自信的状态。
对于李豫的这种变化,李倓其实还是乐意看见的,之前的压力显然是皇位带给他的,现在这种压力既然没了,就说明李倓在太极宫的这一天一夜肯定是没有白待,李倓相信他和李亨之间一定是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可能是李隆基去世前跟他说过的情况,但也可能相反。
“无妨,太上皇也是我的祖父,到了这个当口,能代替陛下和太子陪着太上皇,倒也是不错。”
李倓显然对自己目前的位置摆的还是十分清楚的,毕竟李亨是皇帝,李豫是太子,他还只不过是一个郡王。
“唉,三弟有所不知,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来见太上皇最后一面了,按照父亲的意思,这一次太上皇的殡葬之事,就由三弟指挥礼部来完成,至于其中的细节,全部都由三弟来做主,父亲的诏命已经都下到了礼部了,半个时辰之内,礼部的人就会在兴庆宫的门外等候三弟,父亲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件事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三弟知道,父亲的身体……”
李豫带来的这个消息倒是让李倓吃了一惊,太上皇下葬这么大的事儿,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皇帝亲自主导的,就算是皇帝也快要完犊子了,也应该是身为太子而且正当盛年的李豫来主导,怎么着都轮不着他这个建宁王啊。
“太子,此事我来操办都是并无不可,不过此事陛下难道真的不是让太子来操办?”
李倓问出这句话,显然并不单纯是字面上的那一点意思,这一点他和李豫自然都是知道的。
“三弟就放心吧,此事不管是父亲还是我,都是支持由三弟来操办的,我的性情也并不适合操办此事,这几天的时间,就让我在太极宫照顾父亲吧!父亲对我照顾颇多,这段时日多陪一陪他,也算是能了却我一桩心事了!”
李豫的这番话,稍微翻译一下,就成了这朝堂上的事,我真的是不想管了,我要回归家庭了,这是暗示着什么呢,李倓当然心里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太子回去告知陛下,两日之后,太上皇便会安睡在皇陵之中!”
李倓的风格依旧是那么行云流水,这也是李豫最佩服李倓的一点,那就是不管你给他什么样的任务,给他什么样的压力,李倓的表情甚至都不会变的,在李豫的心里面想来,这可能就是一个帝皇应该有的样子吧,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这个样子的。
看着李豫大踏步的离开了兴庆宫,整个身体语言里面都透漏着一股子的轻松和惬意,李倓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接下来一口硕大的锅……
不过送人送到西,李倓既然成了那个帮着李隆基完成遗愿的人,那指挥礼部操办他的身后之事这样的事他自然也责无旁贷,用李隆基的话说,自己早晚都是要进皇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