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仙山,沧浪道君清陌羽的宫殿。
太阳西下不久,月亮刚刚爬了上来。
南鸢抬头望了一眼那越来越圆的月亮,明日便是满月了。
上个月离满月还差三四天的时候,谭风小徒孙便已经开始不对劲儿,那次的不对劲儿十之八九是封印的记忆提前苏醒,然后老妖怪搁那儿硬装。
但这一次,明日便是满月了,这几次的谭风却一直很正常,仍然是那个吭哧吭哧练习御剑飞行的傻乎乎小徒孙。
洗髓伐经还能影响到记忆封印?
南鸢正念叨着小徒孙,自己这大门便被某人砰一声推开了。
谭风冲了进来,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亮堂堂的,激动无比地道:“师祖,我做到了!离一月之期还有几日,徒孙已经学会御剑飞行了!师祖你出来,我飞给你看!”
见师祖还端坐在蒲团上,谭风大步流星地上前,胆大包天地拽着南·师祖·鸢的胳膊,将他从屋里拖了出来。
“师祖,你看好了!”
谭风兴奋得像个小孩儿,直接抽出自己的长剑往半空中一扔,许是剑被扔得太高,剑又直劈而下,却在离地面约莫一丈的位置蓦地顿住。
谭风掐诀,那剑便调转了个位置,然后稳稳地与地面平行。
下一刻,谭风直接飞了上去,双脚一前一后踩在那剑身之上,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便稳稳立在了上面。
“师祖师祖,你快看我啊!”谭风要飞前立马又提醒了一句。
南鸢其实没有那么觉得自己是个老头子,但谭风这副叽叽喳喳总是有使不完劲儿的样子,还真的把他衬托得像个老头子了。
“我看着呢,飞吧。”南鸢敷衍地应了一句。
然后,这晚,他就这么看着谭风咻一下从这头飞到那头,再咻一下从那头飞到这头。
真的,很烦人。
“飞得很不错。”南鸢转身。
“唉唉,师祖你先别走啊,您快看看我这儿还有哪里需要改改的?”
“不用改了,飞得很完美。”南鸢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
“哈哈哈,哪里哪里,师祖谬赞,我觉得我飞得太低了,跟师祖那高空飞行完全没法比,但是我觉得我很快就能飞得越来越高了,日后说不准还能超过师祖,哈哈哈……”
砰地一声,门关死,隔绝了谭风的一串自恋大笑声。
这天晚上的谭风太过咋呼,以至于第二日早上,谭风来请安的时候,南鸢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儿。
“小谭凤,昨日不是还很精神么?怎的才一夜就没精打采了?”
谭风微微一笑,“师祖,还不是因为昨晚耗费精力太多,以至今日没什么力气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又想起过世的母亲了。”
谭风一愣,低声道:“这个自然也是有的。”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去歇着才对,同我请安做什么?这一个月来你忙于修炼,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可说你什么了?”
谭风神色微变,垂头解释道:“正是因为许久没给师祖请安,所以今日才来的。”
南鸢打量他片刻,视线忽地落在他颈间,嘴角勾了一下,“不用同师祖这般客套,上次你用那灵珠替师祖护法,师祖已经明白你的诚心。”
此话一出,谭风低垂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也重重跳了一下。
灵珠!
他竟蠢到将灵珠的存在暴露了!还是暴露给了这个老东西!
南鸢开始同他说了些有的没的,将小谭风夸了又夸。
谭风落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体内被封印的妖力蠢蠢欲动,眼底的冰冷亦有突破禁锢的迹象。
南鸢留着他说了许久的话,当然,不是一直说,而是说几句便歇上一个时辰,歇完了继续说几句。
“相谈甚欢”的两人就这么一直聊到了夜幕降临。
“……本尊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且回去吧,然后,好好琢磨琢磨这段时日的收获。”
南鸢说最后一句时,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谭风回到厢房之后,立马关死屋门,几道法印打了上去,然后取出了颈间灵珠,抹掉上面的禁制。
灵珠里面的话还未听完,谭风便气得将桌子一角震得粉碎。
他刚刚化形时虽也单纯,但也绝不会将这灵珠的秘密随便透露给旁人知道!
满月已至,加上此事受到刺激,谭风体内妖力喷涌而出,瘦削颀长的身体几乎在顷刻间变得健硕挺拔。
那双看上去牲畜无害的圆溜狗勾眼更是变成了一双晶莹剔透的浅棕色猫儿眼,目光极其冰冷,同那周身气息一样瘆人,只临近一些便会觉得如坠冰窟。
“你为何就是不听劝,人心复杂,我同你说过多少次?这些人类杀人夺宝的事情做的可少?就算他对你好,你怎知他不会为了这灵珠伤你性命?”
“罢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这个月你还不能找到我要的东西,那我便放出这千年记忆,到时候记忆融为一体,我仍能继续当这玄天宗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