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我不自知被利用开始说起吧。”阿雅语气带着自嘲,目光却有些冷道。
被利用?
关关和樊畟都都愣了。
见他们支这副表情,阿雅反倒是笑了,“其实我也是这些年才想明白的。”
“当初,我为了弄清楚十指山的秘密,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赶。这个地方也确实有古怪,饶是我事先有所准备,也时不时总是出些意外,比如迷路晚归,比如受些小伤。”
“托尼斯大人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尽管他总是冷肃着一张脸,但是我知道,他比谁都要温柔。”
听到这里,关关心下一个咯噔,有些担心这位是对托尼斯起了那种心思。
不想下一刻,阿雅就道:“对于我而言,创造出我的托尼斯大人就像是我的父亲,是除了部落和族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当托尼斯大人因为担心我前来十指山找我,却被一个可怖的黑影攻击以致垂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阿雅抿嘴笑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个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灵宝,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了。因为没有和人打过架,我当时唯一想起的攻击手段就是部落里那些妇人之间有了矛盾时的打架方式——将指甲和口当成了武器。”
“我对着那个黑影一口咬去,本以为自己只是垂死挣扎,不想却是错有错着。我从那黑影身上咬下了一口肉。”
顿了顿,阿雅的表情有些古怪,“或许并不是肉?因为那个黑影好像并没有肉身。”
“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咬了那黑影一口之后,我就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关关好奇道。
“比如什么是污浊之气,比如那个黑影的目的。”阿雅回答道。
“那个黑影的目的是什么?”关关问道。
她其实更好奇那个黑影的身份,但是既然阿雅没提,要么她不想说,要么她也不知道。
关关认为应该是后者。
“他想要占据托尼斯大人的身体。”顿了顿,阿雅道:“准确地说,他是想要占据一位灵造的身体。”
关关心中一动,“你之前说自己被利用,难道……?”
阿雅叹气道:“我那时候太弱了,自以为自己是想要解决十指山的问题,但是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迈进了对方为托尼斯大人准备的陷阱。我以为,终究只是我以为。”
“但是,被利用的应该不止是我一个人。”阿雅有些讽刺道:“至少我是无意中被利用,但是有些人却不一定了。”
关关忍不住问道:“你指的是谁?”她有预感,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那个叫茜茜的灵宝。
果然,就听阿雅道:“是茜茜,明明有着托尼斯大人女儿的身份,受尽宠爱,却偏偏是一个蠢货和白眼狼!”
蠢货和白眼狼?
关关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这两个词可是颇有些让人在意。
“你可以具体说一说吗?”关关开口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阿雅抿了抿嘴道:“我了解的也有限。我只知道,当初托尼斯大人垂死,我冲过去挡在他面前的时候,茜茜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带着托尼斯大人走了。”
“我当时只欣慰托尼斯大人能够得救,却没有多想想……茜茜突然出现这件事有多么蹊跷。”
关关对此倒是有异议,“或许她是偷偷跟着托尼斯过来的呢?”
闻言,阿雅看了她一眼道:“且不说这种可能性有多高,如果真是这样,在托尼斯大人被人攻击的时候茜茜都躲在旁边看着,便是他频死都没有出现,那这样的她,有多可怕?”
“托尼斯可是真的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宠爱的!”
关关这下也无话可说了。
阿雅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托尼斯大人死了啊。”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关关道:“上一任灵造不死,是绝对不会出现下一任的不是吗?”
关关有些迟疑道:“但是以托尼斯的修为,本来也活不到现在啊?他即便早死,也有可能是遇到了意外不是吗?”
“不是的。”阿雅道:“我曾经将我本体中孕育的第一颗珍珠磨成粉掺在糕点中给托尼斯大人吃下。我的本体是龄年贝,是一种生命没有尽头的贝类。不仅如此,龄年贝孕育出的第一颗珍珠具有延年之效。只不过这种延年之效对龄年贝是有损的,因为龄年珠的原理说到底是将龄年贝的寿命和生灵进行变幻。”
“因为这种特殊的联系,所以托尼斯大人死的时候,其实我是能够感觉到的。但是我一直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是污浊之气影响了感知,所以才有得到这种荒谬的反馈。”
“但是看到您之后,我却是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关关皱眉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是在什么时候感知到托尼斯死的。”
阿雅垂头道:“在我被困在这里之后的第二天。”
这么快?
关关有些愕然,真要按照阿雅说的,那时候托尼斯可能还在重伤昏迷之中,而作为负责照顾他的人,茜茜的嫌疑却是很难洗清。
“那你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里?”关关好奇道。
“我不太清楚,但想来我当初咬的那一口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严重。”阿雅道:“一开始,那个黑影尝试咬回来……不,准确点说应该是把我从他那里夺走的东西抢回来,然而都失败了。尤其在将那东西夺走之前,他一旦伤害我,自身也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他无奈之下,才只能将我镇压在污浊之气中,以期能够让污浊之气将我吞噬。”
关关皱眉扫过四周,“今天这种情况,那个黑影怎么没有出现?”
“他已经消失很多年了。”阿雅道:“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回来一趟,如今……我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见到他了。”
关关垂眸,内心的某种猜测越来越清晰,转头对上樊畟都,两人眼底都是相同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