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
临近中午时分，当武荣城高中联赛第二轮第一场比赛结束之时，海峡体育馆的那篮球馆陆续走了了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都是今天过来观看武荣一中对战武荣五中的比赛的观众。
当实验中学一行人三五成群的结伴随着人流而出时，他们的心中对于今天这一场的比赛最终时刻的那些场景还是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这一场比赛真是酷啊！”实验中学一行人那个最拽的新人此时则是一脸的希翼神色，似乎方才那一场比赛的过程很符合他的审美。
“马蛋，都快激动死了，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现实中的三分绝杀啊，就剩四秒钟的时间啊。”其中他们之中的另一个比较沉默少语的新人此刻的脸上亦是一副过度兴奋的神色，很显然方才的那一场比赛确实有着过人的东西。
“你们激动完了吗？”此时作为队长的秦浩也是一脸笑笑地回道，今天他带这群新人小子过来见见世面，还真没错，倒是真的让他们见到了一点之前他们未曾接触到的东西。就连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是有点还在回味于已然是结束了快十分钟的那一场比赛。
“武荣一中啊，真是强大啊。可惜了武荣五中的拼搏，虽败犹荣对于他们是侮辱，失败了就是失败了。”秦浩此刻想起了比赛的终场哨声响起后，五中方面的失落与沉默，也见到了一中方面在胜利之后的喜悦以及平静。
怎么面对武荣一中，此刻好像这个问题突兀一般地出现在了实验中学，要知道后者亦是去年的苦主啊，去年在四强赛上，也就是武荣一中打败了实验中学，而且打败方式更是让他们有点崩溃，竟是他们心目中原本预定的超级球员李贤，他用独特的毒瘤得分手段狠狠地虐了一番。
“队长，你说我们会遇到武荣一中吗？”正当秦浩一脸思考模样的时候，他身侧的那个沉默少年忽然发问道。
不过正当秦浩想了想，欲出口说道时，另一侧的那个拽拽气质的少年则是一脸兴奋地回道：“最好能遇到啊，能和武荣一中打一场比赛，我想那种感觉一定特棒！”
秦浩听见了少年的话，微微有些感觉，不过再三思量过后，他还是中规中矩地回道：“不清楚，去年我们就遇到了，被李贤主攻打败了。”
“我们篮球队和武荣一中算是老对手？”那沉默少年此刻则是再度问道。
“不算，至少在他们心中不算。”秦浩的话脱口而出，让这群少年的脸上微微变色了，顿时在他们身侧的气氛显得有点安静，有点尴尬。
“走吧，看过了这一场比赛。我想你们也该对于自己的实力和未来可能的其他对手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秦浩自顾自走着，不时和这群像是没了生气的小子们不断交流着。只不过他们之间有点安静，就连那个声势最响动的拽拽少年此刻也都有点沉默了。他是有点拽的狂，不过却不是白痴。
“其实李贤的选择也是对的，我们的篮球队最高限度也就是在武荣城里转悠，而他们在去年就突破去了省级联赛啊。”此刻秦浩的话随着这一场比赛的结束后忽然多了很多，他似乎有点想到自己的好友，曾经的战友李贤。
在去年的那一战过后，他也曾和李贤一起训练过，两人的实力在去年是差不多一个水平的，也许李贤在其队友的帮助下，充分地发挥了他的得分天赋，但秦浩的实力亦是不差。
不过在今天暑假的那段相处之后，秦浩赫然发现他的实力似乎跟不上李贤了，从一些比赛过程中的小细节上，虽然秦浩的投篮能力还是比李贤强，但后者的各项技术使用已然是更加上了一档次。
更重要的李贤的比赛意识已不是去年的吴下阿蒙，他正在高速的进步，而他秦浩却是在实验中学这块浅滩中还在纠缠纠结。
这让秦浩在大感意外之下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甚至让他怀疑他之前的选择是不是错了。不过他在细细考虑之后也不是否认了，而是觉得有点可惜。也是羡慕，他现在有点羡慕李贤的机遇，在正确的时间遇到对的队友，这真是运气啊。
“队长，你是在羡慕李贤学长吗？”当那个沉默的少年直言不讳地在秦浩面前说了这话之后，秦浩的反应很是微妙。
他们走过一个楼梯转角处，只剩下秦浩和那个少年，他们之间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很细，若不是这个区域有点安静，秦浩他想他是听不见的。
在听见这个有点刺耳的问题之后，秦浩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他直视着那个少年的眼睛。后者则是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浩那种有点带审视目光的表情。
“就不能给你表哥留点面子吗？”秦浩在面对这个少年时，最后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虽然你是我们实验中学预定的未来核心，但这样说你现在的老大，真的好吗？”
而后秦浩则是狠狠地揉着那少年飘逸的头发，直至那头半长发变得宛如一个鸡窝一般，秦浩这才放手。
“你这样做，真的好吗？”那少年也不恼，一板一眼地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之后。“队长，我们若是遇到武荣一中，你说我们能够有几分胜算？”
“胜算吗，一半一半。”秦浩闻言之后则是如此敷衍着说道，不过那少年则是摇摇头继续自顾自说道：“大概是三分胜算吧，我想。”
“怎么说？”秦浩此时则是认真地朝少年投去的目光，似乎这眼神之中有点兴趣。
“按照武荣一中本场比赛表现出来的东西，其实他们在内线屏障下场之后，他们的战术才是他们最具特点的东西啊，外线的进攻端，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的强大。”说到此，那少年的脸上则是表情严肃。而后他又道：“若是我们有几分胜算的话，也就是让他们一直保持着正常阵容的打法，而不是那种能够一波流虐菜的小个阵容。”
“是吗，你还观察的真仔细啊，不过他真是太自信了，若是他们的最高点在场，那么我们该如何打？”秦浩此刻则是笑着说道。“我们可没有像他们那种两米以上的大个子，要知道我们最高的差不多就是他们队长王旋那种身高，不过还是大竹竿。”
“这个嘛，回去我们再详细聊吧。”少年想了想，其实在他心中早有腹稿，只是在这里他不想一一说出口而已。
“是嘛，哈哈，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一边看比赛，还在一边写写画画，神神叨叨的模样。”秦浩此刻则笑得很豪爽。“那就回去吧，就算是我们是打酱油的，至少我们也有戏份。安静渡过那一节情节可我们想做的啊！”
“表哥，你是没主角命啊。”那少年闻言之后不由地一挑眉，有点特嫌弃自己球队老大兼表哥。
“什么？你说神马？“秦浩一脸装的很好奇，不过脚步却是更快了。
少年冷笑了一番，说道：“当初你入校队的自我介绍可是我们球队历史的一个段子了。”
“哈哈，你也知道了？”秦浩的表情顿时压不住了，无奈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不懂事，只晓得做好自己的事。”
“是吗，可那时候主教练不都是让你接手球队了，一入队就是副队长耶，虽然主教练一直说我会是未来的核心主力，可惜到现在我还是个小兵！”少年的语气不见半分埋怨，但有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教练有教练的想法，谁叫你小子还是新人，新人们，熬着就过了。”秦浩此刻则是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少年建议。
少年忽然问道：“队长，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说法吗？”
“很深刻啊，都成段子了。”秦浩闻言后不由地活动着手指，而后则是一脸正色说道：“我是一个射手，我只是一个射手！”
“这段子真有那么好笑吗？”秦浩一脸的不解，他也是不清楚自己的这段话为何会变成其他人口中的段子了。
“是不好笑，只是这是你讲出来的而已、”少年笑了笑，自顾自说道着：“队长，有人说你是软蛋耶。只敢在外线飘。然后重复你的回答。”
秦浩按着少年的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表情变得很是微妙了，似笑非笑，更是有股对于去年的感慨。“感情还得设置情感语气啊，你们真会玩。”
“队长，有人说你不配队长袖标耶。”少年的脸上变了，不在是笑意，而是默然，而秦浩听见了亦是如此。
秦浩表情涩然，有点不爽回道：“是吗？这就是其他人对我的印象？”
“大概吧，你现在能够理解那货对你的不尊重了吗？”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表哥，我现在很怀疑，你还能够罩住我不。”
“你小子，这么多奇思妙想啊。”秦浩听了则是无奈笑笑，当然似乎他觉得自己现在貌似除了苦笑，似乎是没有其他方式可以缓解了。
说完这话，少年摇摇头，一副无奈的“马蛋，还得让我上才行的”表情，说道：“没办法了，作为你小弟，我现在也应该站出了。”
“先把你那蹩脚的投篮练准了，再来和我说这话，你不觉得更加有底气吗？”秦浩闻言之后，有种感动却是好笑的感觉，他无奈再次将少年头发弄乱了。
“喂喂，虽然你是我表哥和球队老大，但现在我很郑重和你提出交涉，你要是在弄乱我分发型，当然我在你妈面前揭发你那些事情。”少年被秦浩的举动弄得很狼狈，他只好开口这般威胁了。
“切，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有我的干净？”秦浩闻言之后则是不以为然，而后他大步朝前不断走去，步伐却是有点乱了，因为他走路的时候想了很多。
“本想做个射手，却被提到了大当家位置吗？”少年此刻亦是觉得自己的表哥有点挣扎，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能够帮助他。于是少年主动追了上去，“队长，等等我。”
偌大的海峡体育馆在此刻显得有点寂寥，当方才那一场比赛过后，剩下的观众和参赛球员们似乎都纷纷离开了。只剩下不时路过的最后几个人而已，当然秦浩和他那很有想法的表弟也在此。
海峡体育馆位置在武荣城城郊范围，这里属于新开发的地区，虽然此时大中午时分显得冷清，但他们还是找到了能够填饱肚子的地方。那来自虬城的一个全国非连锁著名小吃，沙县小吃。
作为常客，秦浩很是麻利地点了三件套，炒饭，扁食，土豪蛋。炒饭要超大份，扁食亦是如此，土豪蛋没有两个敢称壕？
沙县小吃的特点就是一个字，快，几分钟之后，秦浩和少年正埋头苦吃，享受着可能很久没有尝过的味道。
“老实说，表哥，其实的打球效率是很高，但方式却是不合适。”在一顿狼吐虎咽之中，先搞定了大部分食物的少年此刻慢悠悠地喝着汤水。
“射手打法这东西，有用没大用啊。”少年再度提起了秦浩心中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而且你是队长耶，难道还想被其他人在私底下说那些话？”
秦浩听见之后，则是沉默，然后他认真地摇头回道：“我的打法固定了，没法改了。我喜欢也习惯了。至于你那套想改变我主意的射手有效无用论，我都听了好几遍了。现在你还在坚持吗？”
“我当然坚持了，表哥，你干嘛那么顽固啊。现在有机会，你改变一下打法，不是更好？”少年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此时对于秦浩所表现出来的坚定，他也是无奈醉了。
“我知道，你可能会想说，刚才武荣一中那记绝杀就能够证明。”少年在秦浩未开口之前便是这般说道，瞬间将秦浩想了一番才决定说的，抢先说了。
“但那家伙，不是纯粹的射手啊。”少年表情很是认真，“他本场比赛进攻选择很多都是突破分球，他的突破能力也是很强的。”
“是啊，这样啊！”秦浩听见了少年的话之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他不想和其他人，哪怕是主教练还是自己的表弟说，他的膝盖已然是中了一箭了。
秦浩吃完饭之后，很是落幕地走出了这家小店。和他同行的少年此刻也显得很沉默，良久之后，秦浩忽然说道：“唐帅，你还是把你的投篮练好吧！”
名为唐帅的少年此时则是挥挥手，说道：“我的投篮差不多就好了，篮球就是要突破进去才是篮球啊，飘着投篮是你的方式。不是我的。”
“你小子啊，等你吃亏了，就知道我的建议到底是对是错了。”秦浩闻言后有点无奈，好像他的坚持和唐帅的坚持都是一样的顽固，他们之间谁也说不动谁。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在靠近体育馆大门处的停车站牌时。
秦浩忽然说道：“其实明年，我大概会退出球队了。”
“什么？”唐帅吃了一惊，他听见这话的短时间之内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不断朝秦浩连连发问了好几遍。
“我的膝盖伤了，打不了。”秦浩的语气没有落幕，倒是很平静，似乎在讲述某一件小事而已。“主教练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
“你知道的，其实我很想打啊，还想继续打下去的。”秦浩说到这，眼中有点泪了。“我想做一个好的射手，好的队长啊。我想证明，没有李贤的这一支球队，我们也能够取得好成绩的。”
“什么时候决定的。”唐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劝解，还是安慰，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两人在车上说了很多，坐在空荡荡的最后一排上，小声细语的交流着。
“就在今天吧。”秦浩的心中泛起一股无力，“也许是在暑假之前。”
“是觉得没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吗？”唐帅有点不敢置信自己一向都自信的表哥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大概吧，老实说我可能是自己把自己练废了。”秦浩说起了去医院的检查，说起了自己曾经超大量的训练，也说起了自己曾经一直想，直到现在还未完成的梦。知道下车之后，秦浩心中一直在想着，刚才他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有点记不住，因为他说了太多了。
“再见。”在木一路口，秦浩和唐帅分开了。他们各自想着自己脑中所思考的，一直在努力想得到的。
秦浩在和唐帅倾诉了一番之后，觉得很轻松了，似乎那有点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了。
而唐帅的脚步则是变得重了几分，当他听见秦浩一直在提起的关于他的篮球梦想，也可以很简单的称之为，实现射手荣光的梦想。
唐帅是第一次听秦浩讲述他曾经和其他对手的故事，不过可能他听到更多是李贤和秦浩之间的故事。从最默契的队友变成了有点逐渐陌生的对手。还有去年初见林强那货的表现和震惊，以及今天见到那货绝杀的感想。
秦浩在说，唐帅在听，两人的配合很默契了，只是一个人说着很不是滋味，另一个人听着也是如此。大抵是前者有心无力了，而后者则是纯粹地遗憾。
当秦浩换了一张笑脸走进他家小区大门之后，他很认真地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告别还是来得太早了。别了，我曾经的荣光和梦想。”
之后他默默站在小区的篮球场上，很是滋味地看着那群正在嘻嘻哈哈玩闹着的篮球少年们，当他摸摸了自己的膝盖，那处还微微有些别样感觉的位置正在警告着他。“希望你们和我不一样啊，恩，别像我一样，膝盖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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