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六月绝不是个结婚的好时节。
旁的不说,单是那份炎热就令人受不了。不管是新郎新娘,依礼都要穿上繁琐的喜服。
尤其是新娘子,除了那一层层的嫁衣,还要化浓妆、带凤冠朱钗。
有的新娘头发少,撑不住沉重的凤冠朱钗,就必须在原有长发的基础上添上假髻。
想想吧,酷暑六月里,守着冰盆坐着不动都会流汗,更不用说穿上繁琐的嫁衣、画着满脸的浓妆、顶着一头的首饰从早折腾到晚了。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若是能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还能侥幸活到婚礼结束,那、那新娘绝对是条汉子!
大齐的贵女们虽个性彪悍,但谁也不愿意自讨苦吃,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在夏天成亲。大齐的黄金婚嫁季节是春、秋两季,冬天也可以,但也必须是在腊月之前。
九公主却顾不得这许多,全然忘了成亲可能会受的苦,一门心思的只想尽快出嫁。
因为,刘贤妃已经撑不下去了。
九公主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求了两粒保命丸,勉强维持了刘贤妃半个月的性命。但刘贤妃早已是风中残烛,仅存的那点子生机也几近耗尽。
明天就是婚礼的正日子了,九公主不想在最后关头出问题,偏偏没了丸药,她无奈之下,只得让人熬了浓浓的人参汤,一股脑的全给刘贤妃灌了下去。
看着毫无人色的刘贤妃在参汤的刺激下,渐渐有了红晕,九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又赶忙从刘贤妃的私库里取了两支上好的百年人参交给医女,“明、后两日都要熬一碗人参汤给母亲用下。记着,切莫心疼药材,母亲的性命最重要。”
“是,殿下,”医女小心的接过人参,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殿下,这、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哪怕医女是个不懂医术的普通人,她也看得出来。现在九公主的做法,并不是真的要救刘贤妃的性命,反而是在透支她仅存不多的生命力。
用虎狼之药催出‘好面色’,极有可能加速刘贤妃的死亡。
医女熟知药理,且骨子里还有几分身为医者的良心,让她做危害病人的帮凶,她心里实在过不去。
但当她接触到九公主森寒的眼神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剩下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是,婢子谨遵命!”医女赶忙匍匐在地,恭敬的说。
九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去刘贤妃的寝殿,准备最后做一天的‘孝女’。
她坐在榻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搓着刘贤妃的四肢,待听到外头的通传后,赶忙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做出一副卖力干活的样子。
太子妃奉了皇后的命令,特意带了些东西来给九公主添妆。
进了寝殿,太子妃便看到九公主拼命在为刘贤妃按摩。但她没有觉得九公主多么的孝顺,要成亲了还不忘伺候母亲。太子妃反而有些好笑。
丹阳,还真如外界传说的那般,明明自己是个不聪明的,却把天底下的人都当成了傻子——丹阳如此卖力,为何头上一点儿汗珠儿都没有?!
太子妃暗暗摇头,唉,这个蠢货,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了。
太子妃心里瞧不上九公主,但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露出来。这是最需要演技的后宫,但凡有点儿脑子的女人,基本都是影后级的大神。
“哎呀,小九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贤母妃虽不能说话,但她心里却是明白的,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而高兴。”
太子妃笑着说道。
“二嫂谬赞了,母亲生我养我疼我宠我,我孝顺她也是应当的。”
九公主故作羞涩的笑了笑,而后名为解释、实则邀功的说:“二嫂亲至,我未能起身相迎真是太失礼了。二嫂且宽坐,我给母亲按摩完再与二嫂赔不是。”
“哎哎,不必了不必了,母妃的身体最要紧。”
太子妃忙摆了摆手。
宫女们搬来椅子,她也没去坐,而是一脸关心的走到榻前,探身看了看刘贤妃的气色,欣喜的说:“我瞧着,贤母妃的气色竟是比先前好了许多呢。”
要不怎么说太子妃能做太子妃了,人家的演技就是好,一言一行一个眼神都透着对刘贤妃的关心和敬爱。
不明真相的人瞧了,没准儿还会以为太子妃是刘贤妃的嫡亲儿媳妇,谁又能想到,自刘贤妃病后,太子妃亲来探视的次数屈指可数!
九公主却不管这些,一边吭哧吭哧的揉捏,一边回道:“是啊,母亲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我心里欢喜,明儿也能放心的离开。”
说着,她抬起头,诚恳的对太子妃道:“二嫂,小九有件事想求您帮个忙——”
太子妃赶忙伸手打断她的话,“小九,我明白,你是放心不下贤母妃。你且放宽心,宫里有皇祖母和母后,定不会有人委屈了贤母妃。就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会好好看顾她老人家的。”
她真是怕了丹阳这个蠢丫头,自己如果不拦着,丹阳定会说出请她照看刘贤妃的话。拜托,太子妃上头还有两重婆婆呢,这种‘做主’的事哪儿能轮得到她?!
九公主没听出太子妃话里的深意,感激的说:“多谢二嫂了!”
太子妃不愿多呆,闲话了几句,将皇后赏赐的东西的单子交给了九公主,便匆匆告辞离去。
送走了太子妃,九公主便不再演戏,丢开刘贤妃,回自己的偏殿翻看礼单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了榻上的刘贤妃,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吓人。
忽然,一个身影悄悄的摸了进来,看到气若游丝的刘贤妃,她难过得不能自已。
将手塞进嘴里,她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呜咽了好一会儿,这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绪。
“娘娘,老奴没用,没能照看好您。当初您怀疑那小贱人的时候,老奴还劝您,说您是多想了,呜呜,结果却害得您落得这般凄惨的模样,”
那人影匍匐在榻前,低声哀泣,“娘娘,您放心,老奴不能救您,却可以帮您完成最后的心愿——”
但见那人影直起身子,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并一根银针。
她用银针刺破了刘贤妃右手的中指,挤出一滴血存入小瓷瓶中。
而后,她又起身在床榻的柱子上按了一下,咔嚓一声微响,床下竟弹出一个暗格。
那人从暗格里取了一个陈旧的荷包,荷包里放着的是九公主的生辰八字,正是‘血咒’必不可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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