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从前她时时挂在嘴边,自从再见,却都像是一次折磨。81ww『w.%可是现在,她的心很平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把两只胳膊伸到他的背后,把他抱紧了,顾以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在这里,你没有敌人,如果有,那个人也是你自己。”
很难有这样平和温馨的时候,顾以言也放开了心来,缓缓的说:“我和浦俊大哥只是为了让圆圆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和他在教堂签完协议书的那一天晚上就回国了。”
时之余抱着她的手臂一紧,她能感受到他内心里的波动。以前一直不想要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将来,过往也只是往事,顾以言不认为还有告诉他的必要。再者,她也有惩罚他的心理。他的身边莺莺燕燕,她为什么就一定要为了他守身如玉?她不要输,更不要输给他。可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是真的。圆圆和浦俊大哥没有关系。”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顾以言紧紧闭着眼睛,不是如释重负,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人知道她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一句话说出来。包括时之余。
他只是欣喜,还有多年来苦守的宽慰。迫不及待松开,握着她的肩膀想要仔细看一看她的脸孔,他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以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不想要解释,解释牵扯到的回忆太惨痛,那是她一辈子的伤痛。哪怕是肩背上因为战火而留下的伤痕,都没有那痛苦来得持久折磨。
然而时之余,他不知道。
她告诉他,她和浦俊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已经足够让他惊喜。时之余嘴角的笑容掩藏不住,他转而握住了顾以言的两只手,在掌心里不停的揉捏。
但是他到底不是那样莽撞粗心的莽夫,隔了一会,见到顾以言始终闭着双眼,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眉心微微蹙着,往前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孔,低低唤了她一声。
顾以言的眼皮微微眨了一眨,那长长的睫毛抖动如蝴蝶双翅。时之余不禁想到有一年冬天,他在他的母亲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对养在玻璃瓶里的粉蝶。他记得,母亲离开之后,家里的佣人在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把瓶子打碎了。两只粉蝶在地板上挣扎,挣扎,最后再也不会抖动双翅,没有了一点动静。时之余的心突然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罩住了他。
他刚想要说什么,顾以言睁开了眼睛。他一时有点移不开眼,她睁眼时,那眼里的悲苦、煎熬,时之余没有错过。他忽然意识到,他不在她身边的那几年,错过的可能不仅仅是他所知道的那些。还有藏在阴暗里的折磨,他可能连知晓都不曾知晓。
这种突然涌现出来的了悟让时之余慌张起来。他忙又喊了两声“言言”,把她往身前更拽过来一点。非这样不能安抚他突然惊慌的内心。
顾以言笑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愿被人知道的疲惫,她垂着眼皮,很快将眼底的沧桑掩盖过去:“怎么了?我在这里呢。”
时之余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将她揽到怀里抱着,闻着她的香,感受到她的体温,他才像从那一团噩梦里苏醒过来。
以言不知道他的种种心情,她单手拍着他的肩膀,以为他还在为刚才浦俊的出现担心,温声宽慰道:“我和浦俊大哥没什么,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不用担心。”
要是在之前,她肯和他说这样的话,时之余必定会高兴得嘴角上扬,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地步。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她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遭受的那些痛苦,时之余闭上眼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圆圆帮的忙。把两个各自困在自己心魔里的人给拉回了现实里。
圆圆白天大概是玩得太过火,大半夜的尿床了。她不敢告诉别人,脱了睡衣睡裤裹着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走廊上带着哭腔喊“妈咪”。
顾以言也是哭笑不得,秦阿姨已经睡了,不好喊她帮忙,以言自己又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再者,也不知道秦阿姨把床单被褥都放在那里,结果抱着女儿上了楼,她也哭丧着脸,和睡眼朦胧的女儿傻乎乎坐在地板上看着时之余。
时之余虽然是时家的大少爷,身边照顾他的人不少,但是家里环境的复杂,再加上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国,在生活自理方面比起顾以言来说要厉害得多。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顾以言也总是赖着他,为了哄她吃饭,他亲自为她下过厨,她还笑眯眯的一边吃一边拍马屁说将来谁要是嫁了他,谁可就有福了。
最后,她嫁了他。但是时之余却不敢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喜欢上他,嫁给他,她经受了太多的折磨痛苦。而这一切磨难都是他带给她的,他哪里来的脸说嫁给他的她有福呢?
快收拾妥当,圆圆早已伏在顾以言的怀里又睡着了。她哄着女儿,也已经昏昏欲睡。
时之余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回过身来看到顾以言伏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也半睡半醒了。时之余摇头,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起来。
这么一来,她倒醒了。睁着朦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时之余笑得温柔:“睡吧,我在这。”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只手紧抓着他衬衫的领口。歪头,靠在他胸膛口又闭上了眼睛。
有人说手上一定要抓着点什么才能睡着的人,说明她潜意识里很没有安全感。时之余的视线落在她那紧紧抓着她领口衬衫的一只手上。眸光黯淡。
进了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她不安心的翻身,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膊。时之余侧躺下来。看着她的睡颜,往事涌上心来,时之余不禁抬手拨着她额前的乱,低下头想要吻一吻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担心吵醒她,他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来,按下号码,放在耳朵边低声“喂”了一声,嗓音里含着少许不满。
可是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时之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顾以言,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推开阳台上的移门,走了进去。
“她怎么了?”时之余听着电话那端说话,冷笑了一声,“她以为有了我时之余的种,就能稳坐我时之余孩子母亲的位置了?异想天开!”
他的声音低下去,半侧着身,显然是担心吵醒房里睡着的人。可是落地窗帘的这一端,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眸子被水色染上一层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帘子那一端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