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翻身上马,背后的冷箭嗖嗖,直往背心射来。金国人显然是认出了这方才喊话的“大周大元帅李扬”,顿时呼喊之声络绎不绝,神色兴奋之极。
大周残军在前面飞奔,无数的金人在后面追击,浩瀚的大漠上。两军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壮观之极。
李扬转身望去,身后万马齐鸣,黑压压地金国骑兵像是狂蜂般追逐而来。远远的狼城中,金国人还在不断进入。
他忽地勒转马头,骏马腾空:“传我命令,射箭!”
等的就是这一刻,将军神情大震,取出怀中响箭。“哧——”
“哧——”
两声尖啸划破天空,大漠的扬沙中,绽放起几朵美丽地礼花。李扬捏紧了手掌,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此时的一分一秒,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漫长。
“轰——”
“轰——”
这几声怒号,落在李扬耳里,就像是仙音那么美妙。响箭方落,大周的火炮便齐齐发出火吼。朵朵焰火闪烁,直往狼城扑射而去。
败退的大周残兵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们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齐齐聚在李扬的身后。
诸人遥望狼城,一簇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却没有想像中的火光。正在心焦之际,又是几声凄厉长啸,神机营的炮火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正中狼城中心。
“轰”,地动山摇般地怒吼传来,闪亮的火光刺人眼球,狼城就像燃烧的爆竹一样,团团火光不断闪耀,巨大地烟尘冲天而起。
“一,二,三,四——”李扬在心中默默数着。爆炸连绵不绝,大地震颤,远远的狼城就像一个巨大的蘑菇,被一阵又一阵的火光掀翻在了天上。
无数的战马,无数地金国人,在隆隆爆炸中直飞天际,化作天外的幽灵。听不见他们的凄嚎,听不见他们地叫喊,所有的声响,都湮没在爆炸的声浪里。
已追出城来的金国人被惊呆了,望着身后团团升起的尘沙与皮肉混合的血色云彩,连身下的战马都在颤抖,他们第一次有了种害怕的感觉。
无数的爆炸与火光,一阵连着一阵,大漠仿佛就被隔为了两截,那震颤心神地感觉,令所有人侧目。李扬脸色平静,眼神冷酷的像天山的冰雪,他长长吁了口气,用力拔出长刀,嗓子沙哑着怒号:“报仇的时候到了!不要给金国人任何的机会,为了死去的弟兄,杀光他们!——冲啊——”
“杀光他们!冲啊——”方才经历过血战的将士们,积累已久的怨气与怒火瞬间爆发,亲如手足的弟兄们的惨状,更激励起他们的杀气。
在这转败为胜的时刻,唯有鲜血,才是对死去弟兄最好的祭奠。大周残兵们调转马头,赤红着双眼,像是最凶残的恶狼般,直往金国骑兵杀去。
李扬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风声在两边呼啸而过,惨死将士们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他什么都记不起了,心里就想着一个字——杀!杀!杀!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钻进金国人堆里就是一阵猛砍,没有技法,只有一刀斩!!似乎有一种奇怪而强大的力量,让他瞬间成为了无敌的勇士,眼前的血光在他眼里,就像是大漠里纷飞的红雨,是用来洗刷大周百年耻辱的。
“元帅威武——”副将喃喃叹着,眼眶湿润,忽地暴喝一声:“跟着元帅杀光金国人——”
他一人一刀杀进敌群,与李扬互为依背,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的金国人被他斩于马下。这一群败退下来的残兵,忽然像是脱胎换骨似的,一个个力大无穷,不要命的往金国骑兵冲去,那气势,那力量,就连最能征善战的金国人,也忍不住的惊骇之极。“杀啊——”南边尘土飞起,成千上万的龙旗高高飘扬,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数十万大华精锐像是大漠里突然涌动的尘沙,滚滚而来。
冲在最前的陈可彬,胯下骏马如风,他双腿并立鞍上,眼中的血光让金人胆寒。
一洗大周百年耻辱,就在此刻!
金国人虽是战力强悍,但城中一部尽灭,这前出的两万余骑后路被断,已成孤军,在无数如狼似虎、渴望洗刷耻辱的大周精锐面前,便有再大的战力,也唯有湮没在这漫漫黄沙之中了。
浑浑噩噩之下,手臂早已肿痛,除了挥刀外,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事情。李扬和副将以及陈可彬三人后路化先锋,一路所向披糜,身上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染透,看不清了模样。
这一路拼杀,中间历险无数,数次便要丧命金国人刀下,也不知怎么,那最后一击,却总是他动作抢了先。大周的左路和李据的中军来的正及时,将这追击出城的金人切成了数段彻底围剿,此战大局已定。
金人先头部队五万大军,狼城中就报销了一万多,这城外的两万多人大部已被消灭,小部还在负隅顽抗,但已无碍大局。
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还有一万余金国骑兵没有来得及进城,包括金国的大皇子元猛。
在狼城的火光中,大皇子元猛眼望着对面的惨烈厮杀,却再不敢贸进一步。
“痛快,痛快!”陈可彬兴奋的脸膛通红,盔甲早已染成了血色,钢刀都已卷了刃。
他兴奋的比划着:“我虽然初入军伍参加了很多战役,就数这次杀得最痛快。元帅,你不知道,我从没见过金国人如此绝望的眼神!四万,四万金国骑兵那,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么?!”
陈可彬虽然是读书人出生,可是这战场上的磨练使得他反而更像是一名武将,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直欲变成时间最灿烂的光彩。
首战就能歼灭金国精锐四万余人,这着实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此战扬名千古,那是不用怀疑的了。李扬却是面色沉静,心神俱疲,淡淡叹道:“陈可彬,我军战损多少?!”
李扬到底是大军统帅,真正的胜利还遥不可及。这个时候高兴却还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