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老天爷像是受极大的委屈,连续几天绵绵不断的细雨,整个京城都弥漫在浓浓的迷蒙之中。
夜里,乌云密布,雨不曾停歇。
老宅子悄无声息,尽管已经入夜却没有一处燃着灯,漆黑一片有些阴冷。
元向杰静静的倚靠在老树下面,他坐在地上,脸部微微朝上,丝丝雨滴透过老树的枝桠落在他的脸上。
“呼。”元向杰不知道眼下能做些什么,被困在京城已经一月有余,这让他多少有些后悔。
或许真的有些急切了。
就算赵慕真的死在剑下,可能也不会如同想象中的那般有利。
元向杰取出佩剑,掏出丝娟轻轻的擦拭起来。他看了看夜空,有些明亮但更多的是萧瑟的春雨。
再过一月有余,金国的铁骑就会南下,而他现在还被困在周国的都城。
他想起了父皇,总是爱在几位皇子中捉摸不透,这一次金国南征,元向杰认为这是通往皇位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
元向杰不想错过,于是他后悔了这次刺杀。
雨还在不停的下,哗啦哗啦打在瓦片上,掩盖了黑暗中本不该有的声响。
今夜,有些不太一样。
元向杰抬起头,他的头上是老树的枝桠,看不见天空。他微微侧着头,老宅里很安静,除却雨滴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叫醒熟睡的元昊,元向杰静静地站起身来。扶着粗壮的树杆,他的眼睛被雨滴遮掩,有寒光闪烁。
是元向杰的剑,同样也是黑暗中隐藏的刀兵。
“终于还是来了吗?”元向杰喃喃低语,他的目光很深邃,却不曾畏惧。
这段时间以来,周国的人不是没有来过这所老宅子,不过元向杰和元昊藏匿的很深,每每都是与危机擦肩而过。
一把剑刺破春雨,凛冽而来。从黑暗中显露寒光,雨水难掩其中的冷意。
元向杰先出了剑,他心里总有股不好的感觉,他不确定黑暗中有没有人。
他只想看看,所以他尝试的出了剑。
至于能不能刺中,那是后话才对。
“叮。”
黑暗中传来刀兵相接的刺耳声,元向杰抽身后退,佩剑横在身前静静地立在老树之下。
“出来吧。”元向杰看着黑暗的四周。他握着手中的剑,心下有些茫然。
老宅子里依然很安静,静的吓人。
除了雨水落在大地的声音,除了元向杰时不时的喘息声。
大门外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看那外貌装横,就知道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在雨中像是冷漠的死寂,蚕食着黑暗中的杀机。
马车里点着灯,榻上静静地端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握着一本书,正认真的看着。
他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掀起帘子向外边张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年轻人有些不耐烦。
他张口问着外边静静守候的人,“还要等多久?”
外边那人身形趣÷阁直,腰间系着长剑。他的脸上很是冷漠,雨水淋湿他的衣服,隐约可以看见兵甲的肃穆。
“殿下,半个时辰。”
坐在马车上的人是赵慕。
他静静地竖耳聆听了一会,发现什么也听不见,有的只有雨声。
“真不是个好天气。”赵慕有些嗔怒。
接着他便放下帘子不再出声,只是不停的翻着书,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焦躁。
也不知道父皇的这些手下能不能抓住那人。赵慕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他再次掀开帘子,出神的想着什么。
雨声,老树下,元向杰,拔剑四顾,心下茫然。
黑暗中仿佛有人再出声嘲笑,总有诡异的寒光出现在元向杰四周。
“叮。”
还是刀兵相接,还是一样的刺耳。
元向杰蹙眉,他的剑出了剑鞘,却始终找不到敌人,这让他多少有些恼怒。
对方是个刺客,一个真正的刺客,始终都躲藏在黑暗中隐藏着自己的獠牙。
他在等待,等待元向杰心神松懈的时候,想要一口撕裂他的脖子。
元向杰的眼前只有雨,绵绵的雨。
今夜的雨真的很讨厌!
不过却真的很适合杀人,因为雨中往往都隐藏着无穷无尽的萧瑟杀意。
元向杰想不出来办法,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剑一剑的乱刺。他觉得刺客在哪他就往哪刺,能不能刺中他不在意,他只想找出这个刺客藏在哪里。
刺客现了身,自然就没有那么让人心悸了。
元向杰每刺出一剑,都会静静的停了一会,他觉得离着刺客越来越近了,因为轻轻的呼吸声在雨中迷离。
刺客在变换自己的位置,既然在移动自然就会有呼吸声,就会有脚踩雨露的杀机。
元向杰又是一剑刺出,黑暗中终于有人出了声,“你这个方法真笨。”听语气却又不像是在嘲笑元向杰,反倒是对这个笨方法很是欣赏。
这是一个冷漠的中年人,他的脸色很苍白,因为他穿的白衣,在黑暗中也显得刺眼。
“太监?”元向杰愣了愣,他静静地看着他。
中年人没有胡须,他的眼神很阴骜,像是一滩死水,直欲刺穿元向杰。
太监都不喜欢被人直呼为太监。
中年人的表情很冷,他手中的剑很细,很像是一柄刺。
“你想逃?”
“你会让我逃?”元向杰神情微异,他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阻止不了我逃跑。”
显然元向杰对自己逃跑的本事很有自信,他的目光从不慌乱,他只是觉得有趣。
周国真的无人了,连刺客都是太监。他想到这里,灿烂的笑了起来。
他很讨厌太监,所以目光有些厌恶。
“你要丢下你的同伴吗?”中年太监指了指他身后,目光越过他看向那颗老树。
元向杰知道他指的是元昊,他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我可以活下来,我便会舍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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