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彬满是遗憾。
众人皆惋惜不已,这幅风雪伊人没有了那抹神韵,终究不能算是圆满。
不过比起这幅画,大家更关心的还是这画中女子的身份。
能让名动天下的陈可彬为之动容,甚至妙趣÷阁都难以勾勒出其绝世面容。
沈栖梧微微抬眼,总觉得那副画有些不对。
因为画中女子的手里没有书卷。
因为沈栖梧觉得这画中女子很像她。
或者说,就是她。
陈可彬眼神深邃,他望着画,注视着画中女子。
他提趣÷阁,磨墨。
写下一首诗。
“月有相思无数,
梦醒不知去路。
醉步有闲愁,
莫把蛾眉频蹙!
寻路,寻路,
过了多少朝暮。”
在座所有人鸦雀无声。
杜于飞自愧不如。
“这是我听过最美的诗句,吟这首诗的正是这画中女子。”陈可彬放下趣÷阁,无声叹息。
吴鱼纵然看不惯陈可彬,却也被折服在这诗下。他轻声相询,“不知陈兄在何处见到这风雪伊人?”
“沈太傅府中。”
“啊?”吴鱼瞪眼。
住在京城的人自然知道,沈太傅府中有此佳龄的恐怕只有一人,那就是母老虎沈栖梧。
吴鱼越看此画,越觉得像沈栖梧。
他有点支支吾吾,“陈兄画中难道是沈家大小姐沈栖梧?”
欢儿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沈栖梧。
沈栖梧心里有点不爽。
陈可彬快步走来,有些急促,差点被桌角拌倒。
“吴公子认得这画中女子?”
吴鱼表情苦涩,他可是被沈栖梧给压榨过得,那日子简直不能回首。
“恐怕陈兄画中之人,是那沈家大小姐沈栖梧。”
沈栖梧吗?陈可彬皱眉,他是北边人自然不识京城人,虽然听闻恩师沈太傅膝下有一女,但却从未见过面。
不过沈栖梧的大名他倒略有耳闻。可是能吟出这般诗句又怎么会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呢?
“那沈栖梧性格古怪,刁蛮任性,恐怕要令陈兄失望了。”吴鱼叹息。
欢儿有些紧张的看着沈栖梧。
沈栖梧面沉如水。
细长的指甲抠着桌面。
吴鱼突然觉得如芒在背,有人的目光如同实质形如针刺,他突然想起了沈栖梧好像就在楼下。
幸好只是在楼下。
“而且不瞒陈兄说,连沈栖梧这样的母老虎都能嫁入皇家,真替太子殿下感到悲哀。”说到后面,吴鱼甚至笑了出声,似乎真的同情起了太子殿下。
陈可彬有些失望。
沈栖梧咬牙切齿。
“吴氏脸如斗,丹红大血口。敏哉一身肥,坏蛋讨厌丑。”
这诗一出,尽皆哗然。
吴鱼的脸更是涨成猪肝色,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做诗讽刺,着实气恼了他。
“是谁?”吴鱼气急败坏,左右四顾。
沈栖梧站起身来,看着吴鱼。
吴鱼揉了揉眼睛,心想定是自己花了眼。
在场不少的世家子弟都在窃窃私语,虽然沈栖梧气质变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人认了出来。
这吴鱼也真是够倒霉的,背后说人坏话却让正主逮了个正着。现在倒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吴鱼面对沈栖梧时,显然内心是有些阴影的,他手指略微有些颤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楼下吗?”
沈栖梧踱步走到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一旁的杜于飞出奇的保持沉默。
因为他知道了沈栖梧的身份。
沈栖梧露齿,笑靥如花。她轻轻的开口,“你都可以在这儿,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
吴鱼额头有密汗,他不敢看沈栖梧的眼睛,说话都有点结巴,“这…这里是…是诗会,你又吟不得诗,来此做甚!”
沈栖梧歪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刚刚不是做了一首诗吗?”
“那是骂人的,算不得诗!”
沈栖梧呲了呲牙,点头说道,“好像确实算不得。”
吴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经意的用衣袖抹了抹脸,因为他感觉脸上似乎有很多汗水。
“既然做不得诗,你且离去吧,不要打扰我们。”
沈栖梧闻言,嘴角微微扬起。
她眼里冒着狡黠的光芒,竟然会有人说她做不得诗。她心中古诗三百首,首首都是经典。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沈栖梧挑了挑眉,有些示威的看着吴鱼。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陈可彬轻声低语,看着沈栖梧,眼里有莫名的光彩。
吴鱼已经愣住了。
沈栖梧吟出了诗。
他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
沈栖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屑。
“欢儿,我们走吧。”看着吴鱼这副模样,沈栖梧觉得有些无趣。
陈可彬还未出声。
沈栖梧却已经离开了。
看灯的依然人潮汹涌,却也比不上正热闹时那般拥挤了。沈栖梧和欢儿行在楼下,只听楼上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忍不住摇摇头,就一首诗词就把你们乐成了这样,看来这个时代的人夜生活还是太枯燥了啊。
沈府大门口。
沈辅国站在这里等着沈栖梧。
灯火通明。
“明天要进宫,你做好准备吧。”
沈栖梧想了想,“好。”
一阵风传来,灯影摇曳。
沈辅国转身离去。
欢儿有些担忧的表情,沈栖梧摸了摸她的头。
反正又不是头一回进宫。
……
陈可彬回到家中,并没有着急入睡。
他铺开画卷,仔细思索。
他凭着感觉去勾勒了每一趣÷阁,却没有该有的神韵,因为他始终画不出这女子的容颜。
他微微出神。
“众里寻他千百度。”他轻轻念着。
陈可彬于是再次提趣÷阁。
这一次,他胸有成竹。
风雪伊人。
沈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