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身份证查询系统,在本市范围没有找到杨万他们要找的夏宁的信息。——夏宁不是本地人?而在全国有1445个夏宁,划定性别和年龄后终于找到了夏宁,户籍所在地是广东。
X和苏婷是在广东相识,自从两人回到苏婷的家乡X没有再离开过,那么夏宁和X认识的时间是有文章可做的。
杨万和李金龙直奔夏宁的住所,敲了好一会门也没有动静。杨万又去敲对过的门,一个中年妇女来开门。杨万也没说自己是警察,问那妇女:“请问你知道住在这里的夏女士去哪了?”妇女说:“好像出远门了。大约一个多星期前我看她拖着两个行李箱走的,我和她打招呼问她是不是去旅游,她说是的,但她没说去哪——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
杨万谢了那妇女,在那妇女关门的一刻,杨万问:“那你有她的电话吗?”
妇女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
妇女一楞,随即八卦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出事,是别人。你有她的电话吗?”
妇女回屋拿手机:“她考虑得挺周到的,怕水电万一会有什么故障,让我通知她。——她真没出事?挺好的一个人。”她惋惜的口气已经认定夏宁在公安局挂上号了。
李金龙问:“要问她在哪吗?”
“不,先定位,我要看她有没有说谎。”杨万眯着眼,像是猎人盯上了远处的猎物。
——“喂。”夏宁的声音很平静。
“我是警察。我们在原生墅还有你的住处都见过面——”杨万说。
“啊,是,我想起来了。请问有什么事?”夏宁的的声线在无意中有些拔高,那是一种紧张的表现。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你有时间,我们想当面问你几个问题。请问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我父母家,是在广东。如果是非要当面问的话,对不起,我想我是帮不上忙了。”
“这样啊,没关系的,那打扰了。”杨万挂了电话。
夏宁说她在广东,可是定位系统上显示的是她在广西某地,地点可以精确到50米以内。——她果然撒谎了,是不想接受警方询问的托词还是另有隐情?
“和当地警方联系,让他们立即控制住夏宁。别楞着了!”杨万吩咐李金龙,他极少用这种口气布置工作。
是直觉吗?还是这是最后的线索不抓住就将两手空空?杨万说不清,不管是哪种,他不想错过。
等待的过程不是普通的难熬,这中间杨万还必须考虑如果夏宁一直坚持她并不知道X的事情怎么办。杨万从不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能想象到的多半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绝境。
对方终于回话,他们在一个普通农户的家里找到夏宁。——“是旅游景点的农家乐吗?”杨万问。
“不是,那里是她的婆家。她的公公婆婆岁数都很大,看到我们去都吓呆了,所以我们只说是有件事要夏宁协助调查,没有说别的。”
“夏宁呢?她的反应怎样?”
“嗯,她很镇静,还安慰两位老人,让他们不要为她担心。”
“请你们务必把她看管好,她对案件可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将尽快赶到。”
杨万让李金龙去给他订两张机票,同去的人中必须有一名女警,杨万第一个想到林夏。
林夏说:“我手头的工作太多了,你让别人去。”
“这也是工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回去收拾一下,有不满的话路上再说。”杨万挂了电话。
——夏宁结婚了?她的丈夫是谁?那人当然不会知道夏宁在外面做的是什么工作,家里的老人更不会知道了,听当地警察话里的意思夏宁和两位老人的关系很融洽,夏宁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照顾到老人的感受。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林夏看杨万眉头皱着又不知在想着什么:“钥匙拿来,我开车,像你这样开车我都不放心坐。”
“你太能干了,林夏。”杨万由衷称赞。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也是我的缺点之一。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能干从来不是我的优点。”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原来想着叫你一起去我就可以省得和别人说废话,现在看来只要我一开口就是错话。”
两个人后来几乎没说什么话,幸亏这样,一路上相安无事,否则要是吵起来后果会非常非常糟糕。鉴证处的人知道杨万点名要林夏一同出差都对着林夏起哄,只有林夏最冷静:“那个人的眼里除了工作再不会有别的,我只是对他工作有利才会被选上。——你们这是讽刺挖苦我哪。”
——如果爱情是一门艺术,杨万会是永远的门外汉吗?林夏知道,他只不过还没遇见那个他真正喜欢的人。自己竟然能通透地想这个问题,林夏的心里有一层小小的悲哀,所幸的是,只是小小的一层。
杨万见到夏宁时是当天下午。夏宁的脸色灰暗,和杨万第一次在原生墅见到的那个夏宁判若两人,当时她在得知X的死讯时悲伤难忍脸色也不至于此。
“能告诉我你和陈全的真正关系吗?”杨万开门见山。
“就像你们已经知道的那样。”夏宁低声道。
杨万在心里嘀咕一句:“可我们还不知道啊。”他说:“有些话还需要你讲出来。”
“我没什么说的,我认罪。”
“正确的认罪态度是要还原犯罪经过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有的是时间。”杨万作势站起来,他以为夏宁会叫住他说“我说”,但夏宁低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她认罪?她犯了什么罪?夏宁一定以为警方已经掌握了全部才会说这样的话,决不能让她觉得只是虚惊一场,如果那样,局面再想扳回不是容易的。
杨万没有停留片刻,他让当地的警察带他到夏宁的婆婆家。如果她说她身在广东是为了隐瞒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
警察的再度光临让原本就面有戚色的老两口更添加了不安,而且他们说的土话杨万一句也听不懂,还好有当地的警察做翻译。
“夏宁嫁到你们家多少年了?”杨万问。
警察翻译给老婆婆,老婆婆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大意是:“是我家媳妇,但没过门。”
“这是什么情况?”杨万彻底糊涂了,他对那警察说:“你让她详细点说,不要催她。”
老婆婆颠三倒四说了个大概:夏宁在和儿子要结婚的时候,儿子出意外死了,但夏宁说了她生是韦家的人死是韦家的鬼,这辈子不会再嫁给别人。而且夏宁每年都要来这里,给两位老人尽孝。——用老婆婆的话就是:“她是配得起牌坊的,是最好的媳妇。”
杨万用大拇指的关节顶在眉心,头疼。他想不到夏宁还是“最美乡村媳妇”,而且这和案子毫无关系,纯属于夏宁的私事。怎么办?他大老远地坐飞机过来不是为了听一段用情至深的爱情故事,他要破案啊。
那个警察可能是当地人的缘故,所以很投入情绪,继续和老婆婆说着什么。杨万看老婆婆泪眼汪汪的,心想这警察一定说到婆婆的痛心事了。——你是警察啊,能不能不要这么鸡婆?杨万几乎看不下去了。
老婆婆对一直坐在一边的老爷爷说了句什么,老爷爷去了屋里。
那警察趁空小声对杨万说:“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心里好受些。”杨万点点头,不再觉得他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老爷爷拿出一张照片,是那种为结婚准备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