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过世,季家在朝堂所有的势力都交接在季瑾瑜的手中,可以说现在的季瑾瑜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是等同于之前的季昭,因此迫于季家的压力,众臣只得悻然重新行礼。
这一来二去的李星河也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个皇权还抵不上一个世家大族,李星河不由得一阵郁闷,但还是向季瑾瑜投出了感激的眼神。
“季爱卿前来可是为了季大人的丧事?”除了这个李星河也想不出来此时季瑾瑜前来会有什么原因了,便问道。
“家父…,逝于皇宫,可遗体也该运回季府供享牌位。如今天澜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微臣特请殿下延长守孝期限,以求为殿下分忧。”
季瑾瑜顿了顿,声音略带哽咽,可还是将情绪全部压了下去,拱手道。
“季大人乃是为国捐躯,以一人之身抵挡千百的叛军,如此忠勇该配享太庙,葬于皇陵。”李星河敛着双眸,真心实意道。
天澜配享太庙的大臣并不多,可这份荣宠却是独一无二代表着皇室的嘉奖。因此众臣也都纷纷侧目,不过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反对的话,毕竟季昭于天澜的贡献,配得上这份荣宠。
“微臣多谢殿下的恩典,想来天澜有殿下的扶持,父亲也能够安息了。”季瑾瑜跪地叩首,双眸微湿,说道。
李星河忙起身将季瑾瑜扶了起来,环视着四周,闭了闭双眸,沉声道,
“天澜自然也离不开众位爱卿的帮扶,如今天澜内外交困,而朝中党同伐异之风愈演愈烈,你们难道真的要将天澜葬送在自己的手中吗?”
“这……。”众臣相互对视,皆是相顾无言,长叹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身段与偏见,打算重修旧好,说道,“前些日子我们便有意与九黎交好,如今趁此机会倒不如向九黎求援。”
“难不成九黎就不会与元启一样,会有倾吞天澜的狼子野心吗?”一臣子眉头紧皱,不赞同道,在他看来元启与九黎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但是若不寻求外援,一旦元启攻下随州城,大军南下,到时候上京城可真就保不住了啊。”一臣子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并非他想要求援于九黎,只是平阳城破损失了数万将士,就连天澜最精锐的骑兵也只剩下不过百人,若是随州城攻破,那余下数十座城池莫过于如囊中取物般容易。
随州城是天澜的第二道地理屏障,若是这道屏障都没了的话,元启便可轻易挺进平原之地,如过无人之境。因此,这场仗,不能输!
正当众臣为此争论不休的时候,殿外小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了吵闹,李星河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这才挥手让人进来。
“许昌大人,九黎特使觐见。”
许昌怎么会和九黎特使在一起?而且九黎使臣出使天澜的消息怎么自己都没有听说过半点风声,李星河压住心头的疑惑,稳坐于高位上。
众臣也是交头接耳纷纷侧目,三年孝期已满许昌也是时候回朝了,可这九黎使臣是个怎么回事,是来者不善还是另有图谋?
殿内的气氛倏然凝滞,李星河抬眸打量着眼前的九黎特使,沉声道,“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随后视线转移到许昌的身上,带着几分的疑问。
“微臣丧期已满,前几日便上呈了归期。在边境恰好遇上了九黎的使臣,便一同前来觐见。”许昌拱手,解释道。
此次若是能得九黎出兵援助,那随州城之危便自会迎刃而解,可许昌一路上多次打探过九黎的口风,奈何这使臣嘴严得很,丝毫没有透露出九黎出使天澜的意图。
“眼下天澜正值多事之秋,许大人能够及时赶来,本宫很是欣慰。”李星河朝季昭点了点头,随后视线移向九黎使臣,带着几分的试探,说道,“陛下抱恙需卧床休息,这几日的政事全部都交由本宫暂为处理。”
“既然殿下能够做主天澜政事,那外臣也就将王上的意思传达给殿下便可。”使臣俯身一礼,轻拍了拍掌心,随后侍从便将托盘上递给了议事厅随侍的小太监。
漆木镂空托盘上有一块红绸遮着,李星河看着面前使臣平淡的脸色,暗暗疑惑这九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星河手腕翻转,红绸被掀开,漆盘上静静躺着的是朱红色、烫金的婚书!
“以两国之和,结为姻亲,共伐元启。”使臣单手负在身后,掷地有声,声音回荡在整个议事厅。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使臣抬眸,不急不躁道。
“事关两国联盟,有涉及姻亲,本宫也需与众位大臣商量才好给你准确的回复。”烫金的婚书有些刺眼,李星河压住狂跳的心脏,沉声道。
“那外臣就静候佳音了,希望殿下不要辜负九黎的一片赤诚之心。”使臣俯身行礼便退出了议事厅,只是转身之时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星河的方向。
李星河颇感意外,这使臣倒好像是认识自己一般,难不成这纸婚书是魏显荣递上来的?难掩心中的雀跃,李星河刚要将婚书打开,却不小心碰撒了一旁的茶杯。
宫女忙上前替李星河擦拭着弄湿的衣袖,好在也只是溅到了一点点,倒也无伤大雅,李星河将婚书打开,上面左侧的名帖上赫然写的是九黎二皇子魏显荣。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永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众臣的眼神微变,视线转而移到了李星河的身上,猜测着这九黎二皇子和自家殿下之前在宫中是不是有些交情,不然这两国的婚书写得怎地这般深情。
的确是魏显荣的笔迹,李星河将婚书拿起却发觉这底下还有半块同心玉佩,上面雕刻着鸳鸯戏水的场景栩栩如生,果然是他。
将玉佩塞到衣袖中,李星河淡定地迎接着众人探究的视线,微抬起下巴,说道,“众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