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魏显荣看自己的眼神,白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踏进帐内之后便觉气氛有些不对,似乎殿下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今日的受封大典虽有些波折可终究还是完成了,若羌的大局已定,众大臣也便纷纷告辞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个王帐只剩下三人了。
李星河看着高坐着的李承德,轻叹了一声,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得有些烦躁地揪着衣袖的褶皱。
见李星河似有话对李承德说,白廷也是极为有眼色的退出了帐内,给姐弟俩留下足够的谈话空间。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李星河原本想着与李承德请辞,可抬眸却对上了他希冀的眼神,少年独有的嗓音响起,如山间汩汩的泉水般空灵,
“许久都未曾骑马了,阿姊可否陪朝宗骑一次马?”
少年的眸色极为清澈,宛若池塘内不染淤泥纤尘的莲花,李星河几乎是对上李承德眼神的瞬间便点下了头,只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好。”李星河望着李承德的双眸有些失神,便也是应了下来。
窗外大雁的啼叫声令李星河回过了神,朝宗?果然他已经是恢复了记忆吧,否则又怎会与之前一样在她面前自称朝宗呢,李星河心想,可一时心头也有几分的复杂。
他应该已经知道上京城已另立新帝了吧,李星河微叹了口气,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已经恢复记忆的李成德了。
“那今日我们便要骑个痛快。”
李承德着李星河的臂膀,姿态十分亲昵,像是之前在重鸣殿般与她撒着娇,好似之前经历的全部都是一场空而已,好似他们还在重鸣殿般。
随李承德走出了帐外,白廷知晓之后也是从马厩将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儿牵了出来,马儿有些焦急的刨着地上的尘土,鼻息喷洒,带着些亢奋。
李星河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魏显荣送给她的踏云,忙快步上前接过白廷递来的缰绳,抚摸着踏云柔顺的鬃毛,欣喜的问道,
“踏云怎么会在这里?是魏显荣带来的吗?”
“应该是吧,只不过末将去马厩的时候里面还有一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虽是脾性不太好可品种倒是极为难见。”
这踏霄与踏云自然都是魏显荣从九黎营帐带来的,白廷也是问过马倌这才知道的,只是这踏云也并非是凡物,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倒是极配殿下的。
“阿姊,朝宗便先行一步了。”
李承德随意地选了一匹马,长腿一迈便跳上了马背上,紧握住缰绳,马鞭扬起,朝李星河爽朗的说道,眉眼皆染上了笑意。
“这就来了。”李星河也跨上马,抚摸着踏云的颈间柔软的鬃毛,扬声道。
临走之前李星河总觉得方才之事该给魏显荣一个交代,于是便让白廷替自己传话给魏显荣,说自己晚些时候便会去寻他,白廷自然也是应了下来。
戈壁滩上落日的余晖极其瑰丽壮观,李星河策马而奔肆意倾泄着自己负面的情绪,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才会有片刻的放松。
两人骑了不过一个时辰的马便停了下来,李承德将缰绳随意的搭在枯木枝丫上,又贴心的将李星河也扶下了马。
这里已经是若羌的西境了,很明显周围的草场也变成了茫茫戈壁,李星河远望着前方满目尽是土黄色的荒漠,以及深根于漠地的沙枣树。
“阿姊,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李承德拉着李星河的衣袖,跑到成片的沙枣树面前,摘下一颗圆润饱满通红发亮的沙枣,递到李星河的嘴边。
李星河不疑有他,毕竟闻着这么香甜的枣子味道应该也不算太差,张嘴便将一整颗沙枣咬下,牙齿的上下咀嚼使得枣子果皮分离,其滋味也逐渐渗透了出来。
闻着倒是挺好闻的,只是这味道却是不敢恭维,几乎是在瞬间李星河就有些后悔听信李承德的话了,沙枣腻在嘴里,口感极差。
“这味道却是是不错呢,朝宗你也来尝尝吧。”
李星河费力地将嘴中发腻的沙枣咽了下去,随后动作极快的摘下了一颗沙枣塞入李承德的嘴里,幽丽的双眸中划过几丝的狡黠,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意。
竟然都学会戏弄长姐了,便也让你也尝尝这沙枣的滋味,有难同当有福自然也该是要同享才是,毕竟这么好吃的枣子,李星河自然也是要与李承德一同分享。
李承德面色凝重,身子一动也不动的僵直在原地,若非是他的腮帮子还在鼓动着,李星河就要以为这是静止画面了。
“阿姊递来的枣子,就是比之前在重鸣殿吃的青枣要香甜许多。”李承德违心的夸赞着,压住口腔间黏腻的口感,勉强着笑道。
“那好吃就多吃点啊。”李星河刚从沙枣树上又摘下几颗红润的沙枣,调侃道。可思绪转向李承德方才说的话,李星河的声调不由得拔高,惊喜的问道,
“你记起来重鸣殿了,朝宗你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李星河眸色满是欣喜,也不管摘下的那些沙枣了,双手有些激动的搭在李承德的肩膀上,语气急促的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就在藏书阁的时候有好多之前记忆的片段突然涌入了我的脑海中,这些应该就是我丢掉的记忆了吧。”
李承德的情绪自然也被李星河所调动了起来,整个人明媚了不少,将李星河吹散的碎发别入耳后,神色温润,轻声说道。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戈壁滩上,两人随意寻了一处地方,坐在还有些炙热的沙漠上面向夕阳眺望着。
李星河远望着天空,眯起双眼,也算是有机会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的确甚为震撼。
上京城,容成站在月华楼山,落日的余晖依旧有些刺眼,可对于正在翻开书卷的他来说倒是无所谓,靠在窗边感受着余晖洒落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