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之后,一行人便马不停碲的赶往慈安山,好在现在的雨势转小倒是给他们留下喘息的空间了。
范立本脚踩特质的雨靴,雨滴顺着草帽沿流了下来,蓑衣披在身上衣服的里面倒也没有让雨水浸透。
“大人,应该是在西南方向的河谷边上。”
传信的府兵按照信上所述如是说道,手指指向西南处的地势低洼的河谷处。
范立本一听瞬间眉头便紧皱了起来,雨势一旦转急这里势必会出现泥石流,身处河谷洼地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尚祚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帽檐的雨滴如流水般滑落,尚祚延眯着双眼,估摸着距离应该不是很大,应该能赶在泥石流之前将人救上来。
在范立本的催促下,众人的脚程又加快了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见到了蜷缩在河谷边的萧允一行人。
范立本与萧允之间并无交情,因此两人便只是打了照面,倒是尚祚延与萧允之间瞧着应该是交情不浅,两人异常熟络。
尚祚延没想到居然会是萧允前来,好在这次救援及时未曾造成伤亡,否则他可真不知道要如何像萧太师交代了。
自己当初是为景泰年间的进士,蒙得萧涪的提拔这才能官至知州,仕途平坦,知遇之恩,他尚祚延没齿难忘。
就在众人收拾行囊之时,范立本蹲下身子挽起衣袖用手臂估量出了河谷的水深,依照着河流的深度与水流的湍急程度应不至起泥石流来,范立本的心底也松了口气。
范立本站起身来环顾着周围的山脉,千沟万壑的地貌,异常松动的沙质土壤,再加上阴雨连绵的降水倒是极易造成山洪。
视线定睛在山脊处,慈安山千万沟壑,弯弯曲曲倒是山脊这一处的沟壑异常笔直,在这之中显得尤为突兀,看着倒是有些像是人为凿出的沟壑。
范立本将疑惑埋在心底不动声色,此时众人也是收拾妥当准备返回,乌云愈发浓重,整片天空陷入阴沉,雨势稍稍转急。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隆声,两岸上峭壁的碎石不断滚落下来,河流翻滚起来,这阵势倒是将萧允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此次白州之行,萧家派了不少暗卫前来相助,自己也是提前一日来到埋宝之处,开凿山脊将宝藏偷运到安全之处,等到过几日再一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至上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哪里是身处上京娇生惯养的萧允能够招架得住的,随行的几位文官也只是在典籍中才知晓泥石流这种灾害,真遇上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范立本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了几句才将众人的魂给唤回来,
“把身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赶紧顺着山脊跑到高处,越高越好。”
众人纷纷扔下方才已经收拾好的包袱,跟着范立本的脚步迅速的跑至高地,随行官员也有些已经上了年纪体力不支的,范立本便亲自将人背了起来做了表率。
身后的府兵也纷纷效仿,可碎石不断倒是砸伤了不少人,但也并未危及性命。
就在全部人都行至高地之时,倾泻的山洪如恶龙般咆哮而来混着黄色的沙土,冲刷着两岸的峭壁。
众人低头看着刚才自己待过的那片河谷,已经被山洪占领了,约莫着有数十米的深度。
萧允此时也顾不上形象了,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有些发白就连牙齿也有些打颤。
众人朝着范立本拱手表示谢意,若是没有他的提醒,恐怕他们这些人早就吓得四处奔散,难逃山洪之口了。
尚祚延也没有多做矫情向范立本拱了拱手,帽檐上的雨滴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至蓑衣,炯炯有神的双目里包含着感激。
范立本自然也站起身来回礼,抬头瞥了一眼已经恢复如常的萧允,状似无意的问道,
“这里山路崎岖且有山洪泥石流等灾害,萧大人此行为何不走宽阔的官道呢?”
甩了甩蓑衣上的雨水,范立本又将草帽的前檐往下按了按,遮住了黝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狐疑。
萧允怔楞片刻便回过神来,打着哈哈,哂笑道,
“路上出了些变故耽误了些时辰,便想着抄个近路,这样也不致延误皇命了,只是没成想倒是麻烦尚知州以及范大人前来相救,萧某心中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完,萧允便站起身子来朝尚、范二人拜了拜,又向那些府兵拱了拱手以表谢意。
“贤侄不必介怀,萧太师于我在朝中多有提携,如此便也算报答恩师的知遇之恩了。”
尚祚延摆了摆手,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萧涪对他有恩,该是要还的,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萧涪所赐予他的东西,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此行受陛下所托,谋了个督察院使之职。想必白州在尚大人的治理下,百姓和乐安康,哪里还需要我这个督察院使啊。”
萧允打着官腔说道,此次运宝还少不了尚祚延的帮衬,该说些什么话给予对方什么样的甜头,这些他早已通透了。
年纪不大倒像是个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出来的老油条,果然是从萧府这种权贵之地走出来的人,满满的纨绔高粱之味,范立本在心中暗暗想到。
萧允所说的话他可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恐怕他来此地只是假借督察之名,实则是干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吧,范立本在心中分析着。
瞥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尚祚延,范立本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此事会与尚祚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还是先回知州府吧。
上京城,东南侧云华山巅,元徵背着个药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个小药童出了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登上山顶。
山巅狂风四起,元徵花白的胡子都被吹了起来,耳边的鬓发也被顺着风散落了下来,模样倒是有些滑稽,此时元徵也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