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车内无声地涌着一股暗流。
顾北望把车开得快而稳，十五分钟就回到了家。
因为早上去的，现在还不到中午的时间，周正明跟吴秀英还没有回来。
“姗姗，到底怎么了？”
进门了之后，顾北望就问起周程来。
周程看着想往外走的何建荣，就道：“猪肉荣你想躲哪儿去？”
何建荣愣了下的样子，“姗姗？”
顾北望看向何建荣，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沉沉。
何建荣顿时觉得脊梁发寒，知道躲不过去了，垂着头，叹了一口气，“彩云都跟你说了？”
周程那个气啊，刚才在车里已经憋了一路，“何建荣你真是好样的！你这么多好事不做，竟然去赌博？还借高利贷？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竟然还有脸叫我们一起去彩云那儿，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姗姗……”顾北望没想到周程竟然这么生气，抚着她的背，“别生气，就是因为这样的事？不值得，气坏自己身子，心疼的只是我跟爸妈，别人哪会觉得心疼？”
再次看向何建荣的时候也是后悔，真后悔管他的破事。
何建荣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周程朝顾北望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挺后悔来着。”
顾北望揽过她肩膀，“嗯，他的事就让他自个解决去，都当咱们是傻子一样耍了，还说亲戚呢，呵呵……”
“不是，姗姗，北望，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怕你们担心，这事情……”何建荣脸上满是懊悔，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急得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程示意三人坐下来说话，然后问何建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欠了多少钱？现在你打算怎么解决？”
“……都怪我一时贪心，半年前我跟彩云就打算结婚，只是彩云说，她家里要求比较高，我最好有不错的经济基础再说这件事……我就想，再拼半年，存个三五千的就去她家里提亲……有段时间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什么货拉，但每天还会在外面等货，在码头上等货拉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打牌，我过去看，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就想着没有货拉打几盘赢些钱……开始的时候是赢了几百的，我那会儿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我可以继续赢下去……后来就经常输，几天的时候就输了六七千，把自己攒的三千多块输了不说，还借了其他司机的三千，一直想回本，没想到是越陷越深，那些司机看我没有钱了，也不肯再借了，还要我把之前借的还回来，我问朋友借，问家里拿，凑着还了些，剩下的还是没有办法，有人让我继续玩，说不定能赢回来……”
说到这里，何建荣恨不得要搧耳光的模样，“我听那人的话……当然没有回本，欠的更多了，人家都不肯欠了，一定要让我去借钱来还，我没有办法，他们就放狠话，说要来我家找我父母……后来，我打听到了一位叫中哥的人，他那儿有闲钱可以借，只不地利息比银行高些……我在他那儿借了一万……拿来还了打牌的人……”
周程听着有些想打人，但是看到他这副丧门狗的模样只能忍下了，“现在呢？”
“……借了高利贷之后，我不敢再去赌了，换了个码头拉货，每个月差不多把全部的工资都去还利息，近过年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什么活做，就算出去等一天也等不到什么活，就回了容城，高利贷那儿现在加上利息差不多两万……”
“真的是两万吗？彩云可是说不少于五万的？”周程怀疑地看着他。
何建荣马上道：“姗姗，真的只有两万，不过要是算上私人，朋友那些的话，就差不多有二万七八这样，中哥那儿答应年后再还，私人那儿只能再迟些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姑姑他们知不知道？”周程问道。
“我爸知道了，我妈还不知道，其他人更加不敢说，我打算赶紧找些活做，还得一点是一点了……”
“真要被你气死了！人家高利贷就答应你还得一点是一点了？也真是服了你，那个周禄的例子可是活生生的，你竟然也会步他后尘的？”周程还是忍不住骂道。
顾北望握了握周程的手，“姗姗，你去看看小鱼儿，我来跟他说说。”
周程看了他一眼，顾北望眸光温服沉着，很是让人信服，周程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
小鱼儿自己在院子里玩耍，看到周程出来，就笑着跑了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妈妈，我要吃饼饼。”
“饼饼要做才能吃哦。”
周程不想他吃饼干，比较上火，就打算给他蒸个南瓜饼。
小鱼儿不算挑食的孩子，什么都吃，比较容易舒服。
等她进厨房做完饼出来，顾北望跟何建荣也说完话了。
“姗姗，那个，我先回去了。”何建荣看周程出来，就道。
说完也不等周程回应，头一低就往外走。
周程看他走出了大门，才去看顾北望，“你们说什么了？”
顾北望让小鱼儿去把手洗了，才道：“我问了他一些细节。”
周程再是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是不是决定要帮他了？”
顾北望摸了摸她发顶，“姗姗，他的事终究要他自己解决的，我能帮的只是给几个建议，把高利贷利息还少些。”
“那现在……”
“咱们别说他了，你手上的饼都冷了吧？小鱼儿看很久了。”
周程拉了小鱼儿去院子里的小桌上吃，顾北望问她中午吃什么。
周程想了想，“素多一点多了，这几天都是大鱼大肉，有点怕了。”
顾北望答应了，冰箱里有菜，倒不用出去买。
给孩子吃过东西，门外有人喊了了声‘姗姗’。
周程顿了下，起身去开门。
“新年好啊，姨姨红包。”
门外是曾婉玲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她抱着她家的乐乐小朋友，作出讨红包的手势。
周程笑了，让开让她进来，“乐乐新年好，今天回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