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畤僵直的肉身终于有了缓缓复苏的迹象,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一道淡淡的金光与之分离,悄无声息的没入李天畤的额头。
元气之海为之震动,七彩光域稍稍恢复了一些光泽,南天门周围的乌云也渐渐散去,而火炎天宫却依然笼罩在云雾中,只能见到淡淡的轮廓,两尊神兽均爬伏在南天门两侧,有气无力。
脑海深处的蓝色空间居然完全封闭了,李天畤尝试用洞察之眼深入观察,但没有成功,神识里已经感应不到化身的存在。
“恐怕这家伙不愿意见我?”回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战,李天畤的神色古怪,那种完全在神识领域里的交战让他很难适应,并且心有余悸。
可以说,以往李天畤领悟的神通在这一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他甚至都没有参与到核心的搏杀中,若不是化身和神性先后介入,他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一战也让李天畤认清了很多东西,诸天世界的复杂多样,神通的领域广袤无边,尤其是在精神力的较量上,自己还是个菜鸟,老妖孽要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仅仅一个贡布就已经很难对付。
但以上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李天畤对迷茫中的觉醒之路有了新的认识,昨晚在面对抉择的时候,他并没有跨越凡世间最起码的亲情、感情这道坎,这在神祗看来是难以理解的,也是他目前的死穴和软肋,成为他觉醒之路最大的羁绊。
李天畤承认这个弱点,但不会刻意去改变,长久以来纠缠在心里的矛盾,其实在昨晚一战统统呈现在面前,正视自己其实也是一种觉醒,他现在毕竟还是凡生,不可能抛开一切情感,他对再度披挂完全的‘七焰烈甲’有着充足的信心。
退一万步讲,神其实也是有情感的,否则就不会有火炎天宫和战神殿的覆灭,不会有落英神女所做的一切,也不会有宇文求同的托付,这不过这些情感太过高冷,更为复杂。
认清这些很重要,尽管矛盾依然存在,但李天畤不再似以前那样被迷茫和焦灼的心态所折磨,他将在觉醒中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七炎之主’光环或许还可以继续照耀,但新的战神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李天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置身于小旅馆的二楼的房间内,但惨烈的现场还是把他吓了一跳,房间内几乎没有完好的物品,血腥气味刺鼻,马原的尸身相对完整,但谢志海就惨不忍睹了。
晚上激战的主战场虽然在神识领域,但现实空间也遭到了贡布的严重破坏,他十分阴险的将这间客房利用为道具,妄图将他一举绞杀在其中,只可惜他跟老妖孽一样低估了那丝神性的可怕。
李天畤很期待与神性面对面的交流,但对方并没有给机会,因为从神识中的反应看,神性也遭受了重创,躲在天宫之后销声匿迹,而昨夜与‘寂灭手帕’、贡布两者间的混战,结果最终如何,李天畤并不乐观。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他掏出手机拨了‘信鸽’的电话,简要讲述了发生在广亭县城的事情,并强**官和权兴国等人失踪,要求马上跟踪定位。
‘信鸽’显然被吓住了,费了好半天口舌才让其勉强相信,但李天畤并不指望对方能很快做出有效果的回应,面对这种惨烈的突发事件,他一时难以接受也属正常。
挂了线后,他立刻查看马原的尸体,谢志海是先被对手夺取了魂魄,之后被神兽貔貅轰杀了肉身,很难找到线索,而电视机幻化的祭坛也早已被毁坏,也只有马原这里有希望。
真视之瞳下,尸体的切口极为齐整,切口处还残留着一丝灰暗的气息,之所以缠绕其间尚未散去,恐怕与那心脏极品有关,顺着这道气息,李天畤在电视机的残骸内发现了马原的心脏残留。
残留物已经碳化,自然是被极高温度所灼烧造成的结果,这不见得是神性所为,贡布为求自保和逃离也很有可能释放真元之火对神性和‘寂灭手帕’造成无差别的杀伤。
连续数次催动真视之瞳,李天畤终于找到了贡布在最后逃命时刻,神通爆发后的阵法残留,以此为参照,也为了验证,李天畤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共找到了数十处神通和阵法残留,大多数与贡布的吻合,这个过程,他还发现了另外一名神通者留下的痕迹。
有了这些,李天畤便可以运用大天罗道法做场景还原,他更需要了解的是,昨晚自己进入旅馆前的情景。
场景在李天畤眼前又回到了昨天夜里,晚饭后休息了片刻,教官独自离开,权兴国也跟着离去,不过他下楼后走的是旅馆后门,与教官的方向相反,当时的时间接近八点钟,教官应该是要打电话的。
没过多久,盛光达和李冉的房间有人敲门,此人穿着褐色夹克,戴着口罩和一顶很奇怪的帽子,但还没说上两句话,这人转身就跑,随后盛光达和李冉便追了出去,一直追出旅馆,方向与权兴国离开时一致。
很蹊跷的是谢志海二人,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没有丝毫反应,房门始终紧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李天畤的到来,那时候应该是夜里九点多钟了,在这个过程中,权兴国等人始终没有回来。
这说明在教官离开之前,甚至更早时,这俩人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并被对手侵蚀了灵魂,其实早已牺牲了。
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但太笼统,关键点是教官等人的去向,还有谢志海二人更早前的活动细节,但可惜,场景还原异能在糅合了大天罗道法后虽然强悍,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他用洞察之眼追踪教官离开旅店后的行踪,但仅仅百米之后就难以为继了,画面在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
对权兴国以及盛光达二人的追踪结果也同样如此,但他们一前一后的方向相同,均是沿县城最主要的干道朝西北方而去。
李天畤正准备去教官走过的那个百米之外去看看,忽然旅馆外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似乎又很多人在靠近旅馆,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远处街角停着的警车,知道情况弄复杂了。
没有时间留下来啰嗦,李天畤稍加犹豫,还是伸手拿起了那颗已经碳化的心脏残留,上面有贡布留下来的气息和相对完整的阵法痕迹,心中默念,希望战友帮我指点明路。
当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的时候,李天畤的身躯开始虚化,很快凭空消失,下一刻,李天畴出现在距旅店西北方四百米远的一颗大杨树下,这也是他的空间搬运术所能达到的极限距离。
此刻刚过早上六点,街道上还没什么行人,李天畤的突然出现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他在神识里将两尊神兽都叫醒了,让它们仔细揣摩并记住残留物上气息,尤其是貔貅离文,它昨晚也参战了,应该最有印象。
就如同当时带着‘大蚯蚓’去感应血妖老魔的分身一般,李天畤沿着县城西北方缓慢前行,偶尔停下来转几圈,很快解析辨别后,又调整方向继续前行,刚刚出了县城,他便接到了‘信鸽’的电话。
电话里,‘信鸽’告诉了李天畤一个地址,就在西北郊十里远的一栋民居内,昨夜十点左右,教官等人的定位集中出现在那里,一直断断续续存在,到凌晨五点钟的样子就全部消失了,现在依然没有任何信号出现。
李天畤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耽搁这么久,也没有提及刚才小旅馆内突然出现的变故,反而是‘信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李天畤,那栋民居的位置他已经通报了顾长风和当地警方,有提醒李天畴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信任他。
这种十分矛盾的心态,李天畴自然很理解,在之前,‘信鸽’听到噩耗后其实已经方寸大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道了一声感谢,收起手机,李天畤继续以他的方式在不断摸索和调整方向,很快便找到了‘信鸽’所说的民居附近,远处是一所相对独立的农家院落,三层高的小楼,很宽敞的院子,在这一带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也算条件不错的人家。
李天畤并没有急着进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进去,虽然周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判断院落里里外外很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此时闯入显然太冒失,尽管不怕什么,可此时纠缠不清,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他依旧相信两尊神兽的能力,于是开始远远的绕着院落的绕圈,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觅,贡布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完全销毁气息和痕迹,只要有那么一丝丝被离文、离火捕捉,顺藤摸瓜找到对手就是大概率的事情。
果然,李天畤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痕迹可不是一丝丝,而是有很多,一片接着一片,断断续续继续向西北方向延伸,且不提明眼能看出来的,植被倒伏的情况,单单裸露的泥土也有很多异常,这些异常,普通人很难察觉,但在李天畤的洞察之眼下就极为清晰。
那是贡布的口水或者体液,在昨晚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空间里,贡布流了太多口水,李天畤仔细分辨,土壤里不但有贡布的口水,还有‘寂灭手帕’的气息,十分独特,其间还夹杂着更为罕见的一种气息,李天畤却很熟悉,那应该是神性的。
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恶战,但不清楚三方是怎样一种夹杂不清的状态,它们貌似很收敛,但又频繁的向其中一方下狠手,贡布肯定是吃了大亏,神性似乎也伤的不轻,那么‘寂灭手帕’呢?
现场还有很多繁杂的脚印,是不是神通者不好判断,但李天畤推测这些人应该是在恶战之后离开的,很匆忙,有不少人,按照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