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菱看着指着她惊叫的女人。
她认出了她,上次,在丽晶酒店,也是这样,她和她偶遇,她就像见到鬼似的尖叫。
“你认识我吗?”她往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李姗姗立刻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
悦菱停住了脚。
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满是敌意的、仇视的眼神,让她实在按不住好奇心。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在丽晶酒店,她好像是在小堂的身边呢,而且还指认着黎翊。小堂说是他表妹亲眼看到了黎翊杀人的。
那么,这个女孩,会不会就是小堂的表妹呢?
“请问,”不顾对方的戒备和抗拒,她又朝她走了一步,“你就是水木华堂的表妹吗?”
她对她全然陌生的样子,让李姗姗不由心里疑虑了一下。从悦菱的表情和语气上来看,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一样。
按道理说,她应该像从前那样,叫她姗姗姐才对。可是,她却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华堂的妹妹。她是在试探她吗?是在故意蒙骗她吗?
不像。
李姗姗其实很了解悦菱,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知道悦菱不是一个擅长撒谎和作假的人,在李姗姗的眼里,悦菱是个愚蠢的傻瓜。
像她那种笨蛋,不会故意装作不认识,来探她的老底的。
所以,她强迫自己压下心惊,故作镇定地:“对,我就是水木家的千金小姐,你又是谁?”
“啊。真是太好了。”悦菱很高兴,“我是瑜颜墨的未婚妻,我叫悦菱。”
这句话,让李姗姗的心亮着刺痛了两下,首先是,她果然是悦菱,长相一样,语气一样,名字都一样,确定就是她无疑了;第二就是,她竟然会是瑜颜墨的未婚妻。
为什么!她根本就没被烧死,而且,还竟然和那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了?
成为水木家的千金以后,李姗姗自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是悦菱几辈子再也无法追赶的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胜出了自己一大截。
就男人而言,自己身边虽然也有水木华堂,但是表哥对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且上次在酒店,表哥看着悦菱的眼神,明显是那么的温柔。可是悦菱除了被表哥格外关注之外,竟然还得到了瑜颜墨!
她妒忌得肠子都要断了,指甲也掐到了自己手心里,恨不得把悦菱的脸抓得稀烂。
可是悦菱虽然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却没有看出李姗姗的坏心肠。她热情地提议:“水木小姐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去喝杯饮料吧?”
李姗姗冷笑:“我没空,我还得去逛商场呢。”
“过会儿我陪你去逛好不好?”悦菱问,她想要和这位水木家的小姐谈谈,“我想了解一下有关你目击我一位朋友杀人的经过。”
有关黎翊杀人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都不相信的,她希望从这位小姐口中听到一点她的描述,因为小堂说了,就是这位小姐一直指证翊哥哥的。
李姗姗听到她的话,立刻有些心虚。
“你……想了解什么?”一时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我们边喝咖啡边聊吧。”悦菱非常自来熟地上前,挽住了李姗姗的手臂。
咖啡厅里。
李姗姗点了一杯卡普基诺,悦菱却只点了一杯牛奶。
“你不喝咖啡吗?”李姗姗随口问。
悦菱笑笑,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我怀孕了,不能喝那些呢。”
哐当!咖啡糖杯被李姗姗打翻在地。
“你怎么了啊水木小姐?”悦菱很吃惊。
她不过说了很平常的一句话,为什么这位小姐的脸色会瞬间变得这么可怕呢?
“没、没什么。”李姗姗很是慌乱,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让人震惊。难怪啊,那个瑜颜墨居然愿意娶她,原来是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李姗姗心中恶毒地诅咒着,果然靠着*男人,爬到了她的前面去。
“对了,你刚才说,你失去以前的记忆了?”李姗姗问。
悦菱老实地点头:“过去的都不记得了呢。”
李姗姗松了一大口气。
怪不得她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原来是失忆了。真是太好了,之前还那么担心,看来都是瞎累了。
这样,就不怕她也像黎翊一样,跑来揭穿她和李院长放火烧孤儿院的事了。
于是她扭了扭腰,放大了胆子:“既然你都失忆了,凭什么认为那个黎翊是个好人呢?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个杀人的惯犯,不过是在你的面前装好人而已。”
“翊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啊。”悦菱反驳,“水木小姐,你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啊,其实是一个和翊哥哥一样身高,也穿着酒店服务生衣服的人害的你们管家呢?”
“不可能了。”李姗姗不耐烦地,“我怎么可能看错!”见悦菱不相信地看着她,她皱着眉头,“怎么了?你是怀疑我在撒谎。我告诉你,我可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接受过高等教育,不像你这种从小山区孤儿院来的下等人,以为其他人都像你们这么下作。”
没想到悦菱听她这样嘲讽自己,却不恼,只是双眼一亮:“水木小姐怎么知道我是从小山区的孤儿院来的?你以前真的认识我吗?”
“啊?”李姗姗没想到悦菱居然能发现她话里的漏洞,顿时又慌起来,“哪里……我哪里可能认识你,我都说了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了。是……是表哥……表哥说过你是从那儿来的。”
“这样啊。”悦菱有点小失望。原本以为,这位水木小姐认识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告诉点自己从前的事呢。
“好了。”李姗姗起身,“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总之那个黎翊一定是杀了我们的管家了,你也别想着怎么帮他,搞不好,人家会觉得你也是帮凶呢。”
悦菱有些不高兴。
这个水木家的小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而且,她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同样是水木家的人,为什么小堂和雅姐姐都那么好,这位水木小姐却这个样子啊。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她站了起来,别人要走了,送一下是基本的礼貌。
“水木姗姗。”她瞟了悦菱一眼,“以你的身份,最好还是叫我水木小姐好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想要高攀我们水木家呢。”
悦菱也没把她的话往心里放:“那水木小姐,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虽然说,她从心底里并不想再见这位小姐了,她实在有些过分高傲了,而且总有给人一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李姗姗原本要走,却突然站住,回头看着身边的悦菱:“你怀孕多久了呢?”
“快四个月了吧。”悦菱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起了准妈妈特有的幸福微笑。她的衣服宽松,完全看不出来有身孕。
“四个月?”李姗姗有些惊讶,四个月的话,算起来,悦菱是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你的孩子是谁的?”她不自觉地问。
“当然是瑜颜墨的啦。”悦菱很奇怪李姗姗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李姗姗不由喊了出来。
悦菱听到她的话,不由大惊:“水木小姐,你为什么这样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不可能是瑜颜墨的?”
她一连串的问题,把李姗姗问到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走了。”她挎着包往前走。
“等等,水木小姐。”悦菱不肯罢休,想拦住她。这个小堂的表妹,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开始,神情就十分不对劲,她听说她怀孕时,听到她怀孕时间时的反应,都太过激烈了。
“走开!”李姗姗暴躁地一甩手,“好狗不挡路!”
她恰好抓住了悦菱伸过来的手腕,把她往后面一推。
一旁的保镖想要接住悦菱,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悦菱不慎往后面退去,幸而手撑住了一张桌子,可是身子却完全倒在上面,把桌上的咖啡杯什么的,全都扫到了地上。
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见状急忙拉住了悦菱,以防她滚到地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悦菱还未起身,已经开始道歉,她看到桌上有许多文件一样的纸,也被她弄得一地都是,许多还被咖啡浸湿了。
保镖们已经上前,把悦菱扶了起来。顺带帮着悦菱把东西都捡起来。
“真是太抱歉了。”悦菱像犯错的小孩子,“把你的东西全都弄脏了。”
“没事没事。”男子对着她点点头,“我刚才看到,你也不是故意的。”他看着他的文件,许多都被弄满了咖啡液,打趣道,“这下好了,我交上去的报告满溢咖啡香了。”
“可以怎么补偿你吗?”悦菱很不好意思,看样子,这些文件很重要,“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整理呢?”
“不用了,”男子抬头对她笑笑,“小姑娘,你没错。倒是刚才推你的那位小姐,她怎么就这样走了?”
“她……”悦菱回身看看,李姗姗已经没影了,“她可能不是故意的,”她替她解释着,“总之都是我没对,真是对不起了。”
“没事,”男子笑起来,挥了一下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给这位小姐倒杯果蜜过来,给她压压惊吧。”
悦菱埋下头。真是太丢人了,明明是自己碰倒了人家的东西,结果还搞得人家请自己喝东西。
“我请客吧。”她主动地。
“嗯?”男子已经在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她这话抬起头,又对她笑笑,“不用了,男士请女士喝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为什么呢?”悦菱不懂,“为什么男士就应该请女士喝东西呢?”
男子看了悦菱两眼,他把文件放下了。
“因为,这是一个男权的社会,女性是弱势群体。男性占有这个社会大部分的资源、权利,因而有保护女性、照顾女性的道德义务。”他的解释非常的专业。
“可是被保护的女性岂不是十分可怜了?自己没有能力,只能靠着男性道德上的垂怜来得到资源了。”悦菱扬了一下眉,“女性并不是想要一直被男性保护的吧?如果她也有同等的资源和权利的话,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保护男性的道德义务呢?”
她的话让男子笑起来。
“你很有意思,”他说,伸出了手,“我是c大社会学系的副教授,我姓冯。我目前正在研究女性在当代社会的自我解放这个课题。”
悦菱没有去考虑这么年轻就是副教授这个事,她也很开心地和对方握手:“我叫悦菱,是个……是个……额,我没有工作,天天在家玩。”别人的头衔和事业说起来这么响当当的,她却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不过,男子却也没有关注她到底有多无所事事,他的注意力在她的名字上。
“悦——菱?”他念着她的名字,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哪个悦?哪个菱?”
“这个,”悦菱在桌上用手写着,“悦耳动听的悦,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
“悦菱!”还没等她说完,他竟然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是孤儿?”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悦菱惊呆了。
“我……你认识我吗?”
“悦菱,”男子指着她,“我知道边区有座李氏孤儿院,那里有个小姑娘就叫这个名字。我想想,十二年了,她当年是……六七岁?现在应该十八、九岁了。是你吗?”
不是吧?
悦菱震惊了。
虽然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可是,翊哥哥、小堂以及瑜颜墨,都告诉过她,她是从边境地区的一家孤儿院过来的。
“也许,是我吧。”她不确定地,不过,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