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婆子有一事请教。”孟婆驮着背,站在十殿阎王座前。
“恩。”阎王点了点头,两个漆黑的眼孔如深渊般可怕的凝视着世间。
“殿下曾说,但凡不朽的灵魂,无论善恶,均给予其再世降临的机会。”
“恩。”阎王又点了点头。
“若这个灵魂的主人,本身就如……就如殿下你呢?”孟婆小心翼翼的问到。
“哦?”深渊中闪了一闪:“怎说?”
“此人一生嗜战,卒不足七十岁,却征战近四十年,从马前卒到武安侯,先后发动战争七十余场,灭五国,从无败绩。可,可是……”孟婆说着额头渐渐浸出冷汗。
“恩?”阎王知道孟婆话犹未尽。
“可此人以杀人取乐……穷其一生,杀人逾百万,人间送称号死神……阳世间,在他有生之年,每死两人,便有一人为其所屠……殿下,这意味着,老婆子这七十年见过的魂魄,有一半拜此人所赐……若是,若是任其重现人间……”孟婆说到这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呵呵……如此……”阎王竟然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惧:“倒也真是罕见……”
“殿下……你的意思是……”孟婆似乎懂了阎王的意思。
“由他去吧。”阎王淡淡的说到:“天道自有劫数,没有大奸大恶,何来盖世英雄?你我,等着看好戏罢。”
“……这样……老婆子明白了……”孟婆长出一口气,转身正欲离开。
“对了,孟婆,此人名册,予我一览。”阎王探出长长的袖子,看不清袖子下的手什么模样。
孟婆恭敬的双手呈上了名册,册子封面写着两个字:白起。
“这,这是……”安妙妙双臂环抱,眼看着自己所处的办公室先由彩色变成黑白,进而变成纯白,如被铺上了层厚厚的冬雪。
不,不是冬雪,那是一层惨白色的,无法融化的粉末,被惨风带起,刮在安妙妙的脸上像砂纸磨过一般,还挟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风越吹越大,粉末渐渐被吹走,几块枯白的骨头露了出来,不成人样。随着粉末渐渐褪去,枯骨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个眨眼的功夫,整个目光所及之处,竟全化作了白骨的世界。
人的骨头,马的骨头,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从脚下一直铺到天边。
天上是厚厚的一层乌云,连阳光都照不透,还时不时飘下几滴细雨,血红色的,滴在森森白骨上异常显眼。
空气越来越冷,风也越刮越大,转眼变成了龙卷风,卷起了一大堆白骨,由远处向安妙妙袭来。
眼见着就要将安妙妙一并卷入,风,突然停了,被刮起的白骨“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待到尘埃落定,一个雪白的背影不知何时出现,高一丈有余,瘦瘦的,却充满了杀气,静静的站在白骨堆上,背对着安妙妙,背上还抗着把死神镰刀,足足两丈长,刀锋泛着惨白的光。
“死神!白起!”安妙妙差点没尖叫出来,忙不迭的向后一退,却被地上凌乱的白骨绊倒在地。
“夺魂!”安妙妙大喊一声,深情的双眸,性感的红唇,一张天可忧怜的淡愁坠在一副摇曳怯弱的娇躯上,满满都是风情。
不是夏姬还有谁?
“咔嚓”“咔擦”,死神踏碎着白骨,缓缓转过了身,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投向了夏姬。
“白起大人,你……不会杀了妾身吧……”夏姬眼中金光一闪,向白起抛出一抹卑微的情愫,像个羸弱的小女子在向盖世英雄求饶般。
“嘎嘎嘎嘎——”白起的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夏姬……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白骨平原上再次刮起大风,又寒又阴的狂风压得夏姬连眼都睁不开,好不容易抬起胳膊,遮住了脸,只听生冷的一声“散魄”。
“呼”的一震,风停了,白骨不见了,乌云不见了,世界顿时安静下来。等到夏姬睁开眼,放下手,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那个干净整洁的办公室,而邢恨,则一如往常般,静静的坐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清水。
“白……邢先生……”夏姬看着邢恨,心中犹自惊恐,身体也像被植入了几百根冰钉一般,寒得瑟瑟发抖。
“褚建国叫我大人。”邢恨笑了笑,可那笑容在夏姬看来却像是魔鬼吃人前对食物表示欣赏的表情。
“大……人……”夏姬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悄悄的长出了一口气,却又被邢恨的一笑吓得绷紧了神经。
“夏姬,确实倾国倾城,用好了,祸国殃民自不在话下,哈哈哈哈——”邢恨满意的点了点头,狂放的笑开了。
“大人,有何事需妾身效劳的,请只管谕下。”夏姬见邢恨并无伤害自己之意,顿时松了口气,用最优雅的姿态,向其行了个屈膝礼。
“你还是变回安妙妙吧。”邢恨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回了一脸冷漠。
“是,大人。”夏姬婀娜的身姿就地一旋,红唇微张:“散魄。”
安妙妙回到了邢恨眼前。
“大人,妙妙以后就是大人的人了,望大人不要怪罪妙妙先前的不敬之罪!”安妙妙赶紧上前向双手握起邢恨的一只手,举在胸前,弯腰轻声说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律师,竟能随意驱使都主了。死神面前,谁又敢心存侥幸?
“恩,不必担心,我把你从褚建国那儿要过来,自然有用你的地方。”邢恨抽回手,示意安妙妙坐回沙发:“只要你忠心,自当安全。”
“有事大人尽管吩咐,妙妙绝不推辞。”安妙妙不敢坐下,只站在沙发前,恭敬的说到。
“以后不必如此拘束,免惹人生疑。”邢恨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明日随我去见一个人。”
“是,大人。”面对着邢恨,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随着她长舒一口气,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干涸的小唇也有了些润色。
“小姐,您……”助理见安妙妙有些神不守舍,疑问到。
“我没事,走吧。”安妙妙抬头看了眼律所的招牌,吩咐到:“以后凡事这个律所来的电话或信息,第一时间知会我,不得耽误。”
“好的,小姐。”助理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应了声:“小姐,邢律师找你什么事啊,需要我记个备忘录吗?”
“不用,以后凡事关于邢先生律所的事,都不用记,也不要多问。”安妙妙慎重的吩咐到:“另外,明天的行程调整一下,帮我把整天都空出来。还有,今晚送我回家后,把车钥匙留下你们就回吧,明天不要打扰我。”
“一整天?可是,小姐……”助理拿出手机,看着原本安排得密密麻麻的明日的行程,有些头疼。
“不用多说,按我说的办。能改期改期,该解释解释,有需要索赔或打官司的奉陪就是了。”安妙妙打断了助理的话:“另外,以后尽量压缩些无关紧要的活动,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做些自己的事了。”
“哦,好的,小姐。”助理撇了撇嘴,无可奈何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