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氏这几日一直在盼望着于修的消息,终于在第三日,听说于修赶了回来,却不想,于修在殿前失仪,怒骂太上皇。直接被朱祁镇打入天牢。
这次何秦氏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更没有直接昏了过去,而是将何家的子女都叫到身边。
“眼下元奉已经成了亲,赵氏体贴,你们两个人过的也算和睦恩爱。”
“元济也定了亲,只等着过年之后寻个好日子便将新媳妇迎娶进门,元济的性子弱,新媳妇是个心善的人,将来定然会本分的过日子,不会妻大欺夫。”何秦氏看着昔日还围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叫唤祖母的孩子,如今都长大成人,只觉得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何秦氏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前的事情,拉着何元奉和何元济的双手不肯松开,仿佛两人还是小孩子一般,何元济倒是仔细的听着,可是何元奉总觉得这样的何秦氏有些不正常。
何元奉眉头紧皱的看着正在门口守候着的何元弘和何清棋,两个人也是不知道何秦氏这般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父亲最近的事情,祖母有些忧思过度吧,也只有现在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秦氏顺着何元奉的目光,也瞧见了何元弘和何清棋过去,到她身边。
“元弘和清棋才是我最担心的,祖母不能亲眼看着你们成家,亲眼看着你们子孙环绕。”何秦氏有些失望,干涸的双眼也有些湿润。
何元弘安慰着说道,“祖母,您担心什么,我和清棋的年纪还小,不过定亲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您的身体素来硬朗,这病几日就好了,瞎说什么傻话!”何元弘的年纪最小,也是在家里最得宠的那个。
何秦氏不住的点着头。“人老了,就总爱瞎想,尤其是成日躺在床上。”
何清棋上前将何秦氏扶起,“祖母。您还年轻着呢!若是您觉得成日在屋子里闷得慌,那让清棋陪着您出去。”
“好,那清棋扶我出去走走。”何秦氏作势便要起来,何元奉眼疾手快的在后面撑着。
“元奉,你也别在府中闲着。去打听打听你父亲的消息,你母亲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是家中的长子长孙,你父亲不在的时候,你要撑起这个家,知道了么!”何元奉重重的点着头。
何秦氏很高兴,脸上的皱眉也笑了出来,何清棋见过,当年姑姑生下锦阳表妹的时候,祖母就是这样的笑容。
何秦氏就这样同何清棋出了门。年节刚过,应天的冬日还未褪去,入眼满是银装素裹的白雪。
空气却是清新的让人舒畅。
“还是这外面的空气好。”何秦氏淡淡的说着。
“你母亲还未回来么?”
何清棋点头,“父亲出了事情,母亲去外祖家,想要寻求俞家的帮忙,看看能不能为说些好话。”
何秦氏颔,看向何清棋的眼神带着几分愧疚,“当年你姑姑生下锦盛难产,留下了你年幼的表妹。还有尚在襁褓中的表弟,祖母恨,恨自己护不住你姑姑,护不住她的儿女。”
何秦氏的声音有些哽咽。“阳姐儿自幼没了母亲,为人处事的性子却是尽随了你姑姑,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当初她执意嫁给那姓顾的。”
“祖母没能拦住,事后她又后悔同顾瑜轩和离,眼下孤身一人。那6元虽然是改过自新,可是到底不是从小疼到大的,总觉得对阳姐儿不是那么上心,祖母必然是要帮着思虑周全的。”
“这才……不得不忽略你的感受。”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祖母的掌中宝,祖母岂会不知道你的心意,也有心成全你,可是萧衍钟情阳姐儿,阳姐儿又是孤身一人,祖母盼望着能有个人真心的疼爱阳姐儿,这才……这才不得不委屈了你!”
“祖母并非是不知道你的心意,而是……而是祖母不得不告诉自己要装作不知情。”
何秦氏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档子事情,那萧衍,竟然间接的致使你父亲入狱,怕是不只是你,便是和阳姐儿也是再无可能……”
萧衍竟是在暗中帮着朱祁镇夺了锦衣卫……那锦衣卫又是何乾昇所属。萧衍并非有心陷害何家,可是却也成为了何家的政敌,若是此时结成亲家,不但萧衍在朱祁镇的面前没有功劳。
反而会让人以为萧衍立场不定,见异思迁,他和阳姐儿若是能在一起本就要承受着人们的言语口水,现在又多了这重屏障……可能这就是天意,将两个人置于极端,冥冥之中,阳姐儿退婚之后,便是和萧衍无缘。
可惜了,那么一个好孩子。
何清棋已经泪眼模糊,低声的唤着何秦氏,“祖母……别说了,清棋知道。”
“我不怪谁的,是萧衍不喜欢我,怪不得你,更怪不得锦阳表妹。”
何秦氏忍着泪水,布满茧子的双手轻轻的拂去了何清棋眼角的泪水,“乖孙女,不哭了。这世上的大好男人多的是,即便是没有了萧衍,依照你的条件,也会找到更好的……”
何清棋哭着点头。
何秦氏的眼中带着温柔,“祖母有些累了,回去吧。”
“祖母有些饿了,再陪祖母用膳可好?”
何秦氏始终是面带着微笑的,自从何乾昇出事之后,一家人倒是很少在一起用膳。
饭后,何秦氏称自己乏了,想要回房休息,临走的时候仍旧不放心的说道,“莫要忘记祖母对你们的嘱托,你们已经长大了。”
何元弘的心情倒是十分沉重,看着双眼微红的何清棋,“清棋,祖母和你说了什么?”
“为何看你像是哭过的样子?”
何秦氏从不是个软弱的人,即便是关心着他们也只会用着呵斥的方式,很少这般好言相劝,何元弘越想越觉得何秦氏今日的所作所为太异常了。
何元奉闻言也是将目光看向了何清棋,他也察觉了何秦氏的不对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