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乳名,罗欢诧异的站住了脚步,往那老者和后生看去,却是面生得很。
这时那个老者和两个后生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兴奋,那老者更是直接伸出枯瘦的双手去抓罗欢,满脸激动的道:“阿水,真的是你,苍天有眼,你还活着……”
罗欢身后的严咄横跨一步拦在了老者与罗欢之间,伸手止住老者,老者微微一愣站了下来。
和气生财,罗欢虽然不认识面前老者,不过此人既然能够叫出自己的乳名来,想来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人,当然,此老者认识的是穿越前的罗欢,与自己似乎并无太大的关系,否则要是给整出个爷爷来,自己倒是认也不认?
罗欢微微一笑,望着老者道:“敢问老丈是……”
听到罗欢的问话,那老者脸上变了颜色,尴尬的愣在了当场。
老者身后的后生不干了,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后生冲着罗欢吼道:“阿水,你岂可对族老无礼。”
罗欢微微皱了皱眉,说话这人他倒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不过听他对老者的称呼,想来这老者应该是从罗牛镇来的了,应该还是罗家的族老。
一旁的诸葛乔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他出身名门世家,深知穷子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看来这三个人应该就是罗欢的穷亲戚了,不过这罗欢竟然佯作不识这三人,却是做的有点过分了,他倒要看看罗欢如何演下去,见微而知著,从这些小节上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那老者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喝止了那个后生:“子坦退下,当初子乐一家被迫逃离罗牛镇的时候,我作为罗牛镇的三老做事的确有欠斟酌,确实是对不住子乐一家。”
说着话,那老者冲着罗欢抱拳深深一揖,罗欢也听明白了,也确定了老者的身份,急忙伸手扶住老者,咳嗽道:“那啥,晚辈可不敢当族老此礼。”
那老者正是罗牛镇的三老,罗氏宗族当今的族长罗堇,这一次他们可是专程从罗牛镇跋涉而来,就是为了当面见见罗欢一家。
原本罗牛镇罗家的人以为罗欢一家已经葬身在断龙崖下,次日还安排了十几个后生结了绳索坠下断崖寻找罗欢一家的尸,可是遍寻过后却没有丝毫痕迹,只找到了一些破烂家什,心中以为罗欢一家的尸必定是被野兽拖了去,在罗堇的主持下,就在罗松祖屋被焚烧的遗址上为罗松一家立了个衣冠冢,糜坚不喜,为此事特意向罗堇施压。罗堇也是心有不忿,坚持将这个衣冠冢立于废墟之上,糜家自然也没有得到那块宅地。
这个衣冠冢等于是时时刻刻在告诉人们糜家欠下了罗牛镇罗家的一笔血债,为了这个衣冠冢,罗牛镇罗家的人跟糜家已经是形同水火,经常会生一些不大不小的摩擦。
后来糜登在成都被罗欢打了个半死被人抬回罗牛镇,跟随糜登同去成都的那几个家将走漏出口风,罗家的人惊闻原来罗欢一家并没有死,而是到了成都,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跟太子爷以及众多的权贵子嗣搅在了一起,不过罗家族人的心中大多都是不信,如果这罗欢一家没有死,罗牛镇罗家的人跟糜家的仇恨应该就没有那么深了,所以罗牛镇罗家的人以为这是糜登在外挨了打而故意编造的谎言,用罗欢一家尚在而洗脱自己。
不过到了后来罗牛镇突然开来了一队兵卒,足足有一曲兵马,由一个少年将领率领,屯住在罗牛镇练兵。
罗牛镇地处偏僻,就算汉中连年征战也是少有波及,突然开来了这么多兵卒,罗堇作为罗牛镇的三老自然要负责接洽招待。
罗堇率领罗牛镇的薔夫游徼亭长等官员以及乡间士绅迎接上少年将军,得知那少年将军是汉中郡兵曹掾史黄武,此次奉命屯驻罗牛镇练兵,一应用度无需罗牛镇提供,军中自有调拨,只需为这曲兵马安排个住处即可。
罗堇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有见过如此不扰民的官兵,大喜过望,酒肉招待过后,亲自陪同黄武在罗牛镇附近寻找扎营之处,却没有想到那黄将军根本就没打算在镇外屯兵,而是要寻找民宅居住,罗欢闻言之后头也大了,原来这厮虽然不要地方供给粮草用度,却更是扰民,你这二百兵甲要是居住在民居里,那岂不是要迫得十几户人家为你们腾出住房。
罗堇愁眉苦脸央告黄武,一应乡官富绅也跟着说好话,更是许下了粮草用度等支出。
那糜坚作为乡绅也在迎接的行列之中,他好歹也做过一任太守,此时虽然卸任,可是毕竟见多识广,猜测这罗牛镇并非军事要冲,根本就无需大军驻扎,这黄将军恐怕是专程来打秋风的,安排手下偷偷向兵卒扫问,原来这黄将军竟然是五虎上将黄忠的儿子,招惹不起,于是告诉罗堇准备一些钱粮好言打黄武。
谁想到黄武在镇中转了一圈,马鞭一指糜家新建起来的大宅,令道:“就这里了。”
二百兵卒呼啦一下涌进了糜家大宅,登时糜家大宅之中鸡飞狗跳,几十间屋舍被抢占一空,糜府中的家丁女眷全都被轰了出来。
罗堇等人目瞪口呆,那糜坚哪里想到这伙人竟然直接抢了自家宅院,勃然色变,冲进宅中与那黄武理论。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罗牛镇瞬间就都传遍了,有事没事的人全都跑来看热闹,那脸上的表情跟过节一般的喜庆,更有好事者杀猪宰羊敲锣打鼓前来劳军。
糜坚百般无计,那黄武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提出家世来也不理会,打算花几个钱打了这帮恶汉,结果同样也不好使。到最后那黄武还急了,拍桌子瞪眼,咱这是公干,不要干扰军务,否则军法处置。
糜坚现在是瘦死的凤凰不如鸡,心里恨不得把黄武吞下肚去,可是却根本奈何不了黄武,成都糜家的牌子是好使,可是现在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当初就是糜登提出要与成都糜家修复关系,这才去的成都,没成想却遇到了罗家那小子,被打了个半死不活,而且那帮人竟然连糜竺嫡孙糜照也给揍了,而且事后连糜竺竟然也没有声张,就这样吃了个哑巴亏。
糜登跟糜家修好不成,反倒把糜照也给得罪了,按照糜照的说法,如果不是为了招待糜登,他何至于被人削了面子。
有的时候被人削了面子比挨顿打更让人难受,最少糜照就是这样认为的。
就这样,黄武带着这二百兵卒就在糜坚的府中住了下来,后来有人传出消息,说这黄武原来是罗欢的兄弟,这次来就是来给罗欢找场子来的。
这时罗堇等人这才真的相信的罗欢一家真的没死,而且还否极泰来,现在已经有了好大的人脉,竟然连这黄忠的儿子黄武也跟罗欢称兄道弟。
到后来,糜坚辗转请人托了关中都督吴懿手下的一名重臣出来说项,黄武这才狠狠地敲诈了糜坚一笔,收兵离去,不过依旧留下了活话,等哪天闲得无聊了再到罗牛镇来练兵……
黄武前脚刚走,罗堇带着罗牛镇的游徼罗忝以及自己的幼子罗培不远千里来到成都一探究竟,却正赶上罗欢被册封为武都侯乔迁侯府,直把罗堇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几疑梦中一般,罗堇更是老泪纵横,在武都侯府门前竟然行了叩拜之礼,不过他拜的却不是罗欢,而是罗家的祖宗。
上天开眼,罗家,罗家终于要再次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