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o3章巧计逃脱
月黑风高,山路崎岖,罗松一家磕磕绊绊的在山路上蜿蜒而行,背井离乡,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浮萍一般,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对前途一片迷茫。
丁氏一路上不住的咒骂挨千刀的糜家,此时也早已经骂累了,失去了精神。
走了半夜,也不过是走了二十几里山路,故土难离,心中有留恋自然也放不开脚步。
就在这时,身后蜿蜒的山路上突然绕出了一连串的火把,一眼望去怕有好几十人之多。
丁氏登时脸色苍白:“他爹,这不会是杀千刀的糜家遣人追上来了吧?”
罗松也是变了脸色,罗牛镇世代平和,少有刀戈兵马之事,如今几十人挑灯夜行,大半是为了自己一家而来。
“快走。”罗松直接把丁氏也推上了独轮车,健步如飞推着独轮车小跑了起来。
身后追兵挑着灯笼火把一路追来,看似不远,其实尚有十几里的距离。
率领乡勇追来的是罗牛镇的游徼罗忝,也本是罗牛镇本生土著,按照辈分来说,罗忝还要称呼罗松一声叔父。
罗忝本就不愿意领这个差事,本打算带着乡勇虚应一下差事回去复命就算了,可是如今糜家遣来了董进同行,罗忝心中更是不忿糜家赶尽杀绝之举,一路上磨磨蹭蹭不停制造事端,董进也看出了罗忝的打算,哼了一声带领家将弃开了罗忝这些罗牛镇的乡勇独自追赶罗松一家。
罗忝见状急忙喝令手下乡勇点起灯笼火把一路吆喝紧跟董进,直把董进气得险些没有喷血。
这帮刁民实在是居心叵测,点起灯笼火把,吆喝着‘罗松莫逃’,这岂不是指明自己位置,让罗松一家赶紧避开么?
董进心中狠,却也无可奈何,唯有驱赶手下家将加快追赶,幸好罗牛镇通往外界只有一条延绵数十里的山路可走,罗松一家如果逃逸必定别无选择。
前路,罗松已是汗如雨下,山路崎岖,又是推着一车的家当和丁氏罗欢二人,就算情急拼命也快不到哪儿去,如今眼见身后追兵愈来愈近,呼喊声已经清晰可闻。
丁氏哀呼从车上跳了下来,罗松不防车倒人翻,杂物甩了一地,把个罗欢也是丢了出去。
罗松正要怒喝丁氏,丁氏已经匍匐抱住了他腿:“他爹,你快带着阿水跑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们就算追上也不能奈我何。”
“混账东西,生同衾死同穴,老子岂能丢下你一个妇道人家。”罗松骂道,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罗欢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咳嗽道:“那啥,你们无需这么悲壮吧,他们追上来,咱们也未必就会被他们抓住,就算抓住了又能怎样,咱们烧的是自己的房子,他们还能把咱们咋滴?”
“屁话,逃丁乃是杀头的死罪。”罗松怒吼道。
“啊?我勒个去,那还不快跑。”罗欢扑棱一下站直了,伸手去拖丁氏。
董进带领着十几名家将健步如飞,早已将罗忝他们这些乡勇远远的甩在身后,此时已经隐隐看到前方山路上影影憧憧的身影,心中狂喜,大声喝道:“罗松你纵火逃丁已经犯下了死罪,如今要往哪里逃,赶快束手就缚跟我回去接受处置。”
傻逼,罗欢心中骂道,你丫的现在已经判定我们是死罪了,谁还会跟着你回去接受处置?
眼见逃无可逃,罗松干脆停下脚步抽出车上扁担,二目喷火横立在山路之上,冲着身后二人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快走,我且挡他们一挡。”
这是要拼命的节奏呀。
罗欢知道哪怕就算自己这个便宜老子拼了命挡住身后追兵,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一般,恐怕连半柱香的时间也拖延不了,自己能跑到哪儿去,到时还不是一样得束手就擒。
情急生智,罗欢望了一眼山路一侧陡峭的断崖,眼中一亮。
不多时,董进等糜家的家将已经气喘吁吁的追到了近前,董进紧喘了几口大气,手拄着手中的朴刀,狞笑着望着横起扁担护着丁氏和罗欢的罗松骂道:“大胆刁民,竟敢忤逆糜爷,看你们这一回往哪儿跑,赶紧束手就缚跟我回去受罚。”
罗松还没有说话,罗欢已经在一旁道:“你们糜家横行乡里,难道就不怕王法。”
“王法?”董进哈哈大笑了起来:“别说在这小小的罗牛镇,就算是在成都,咱们糜家说出来的话就是王法,谁敢不从。”
罗欢呲笑道:“你们糜家既然这么牛逼,何苦还要躲到这鸟不拉屎的罗牛镇来?”
董进登时语塞,自从二老爷糜芳判节降吴之后,糜坚这一脉早就已经不如以前那么风光了,此时被罗欢一语揭开伤疤,董进登时恼羞成怒,横起朴刀骂道:“找死。”
言罢,董进就要横刀扑上来。
这时罗忝以及一众乡勇也已赶到,罗忝见状急忙快步冲到董进前面,冲着罗松喊道:“大胆罗松竟敢纵火焚烧自己屋舍,还不赶紧放下扁担跟我回去接受族老处罚。”
罗忝言语之中已经在为罗松开脱,又是猛眨眼睛示意罗松,跟着回去接受族老处罚尚有一丝生机,如若在此抗拒被董进稀里糊涂的杀了那才叫冤枉。
至于逃丁之事罗忝根本只字未提,也许族老们商量出了对策,也许此事也可大事化小。
罗松横起扁担指住了罗忝,厉声喝道:“莫要过来。”
罗欢暗道,是不能过来,你手举火把,再向前几步岂非揭开了咱设下的西洋镜?
罗松怒视一眼跃跃欲试的董进,转向罗忝道:“子坦回去告诉族老,就说糜家欠了咱们罗家三条命。”
子坦是罗忝的字,罗忝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并非好话,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罗松怒哼一声,手中扁担狠狠甩向董进,在董进急忙躲避之时哈哈大笑,伸手搂住妻儿,纵身向后跃去。
罗松一家身后是百丈断崖,罗牛镇乡人称之为断龙崖,喻之龙也为之所断,崖高百丈,鸟兽绝迹,从此跳下去哪儿有活命的道理。
惊呼声四起,那些追来的乡勇大多都是罗牛镇的乡里乡亲,相互之间大多有着姻亲关系,关切之情溢之言表,此时眼见糜家初来乍到就逼死了罗松一家三口,心中的悲愤已经达到顶点,望向糜家这些家将们的目光中已经喷出怒火。
今天是罗松一家,明日呢?
“艹,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们了。”董进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说什么?”罗忝‘呛啷’一声拔出了腰刀,大步向董进逼去。
人们见状纷纷抽出武器,一时之间罗牛镇的这些乡勇们与糜府家将剑拔弩张对峙起来。
董进眼角抽搐了两下,哼了一声,伸手从地上捞起罗松留下的一件破烂家什,冲着身后的家将们一挥手:“我们走。”
董进回府复命去了,罗忝等乡勇站在断崖边垂了几滴泪,也匆匆赶回罗牛镇向罗堇等族老汇报去了。
罗牛镇糜家与罗姓之间的隔阂已经随着罗松一家跳下断龙崖而产生。
风过山林枝叶沙沙,万籁之中只闻虫鸣夜鸟鸣啼之声,在这一片祥和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痛苦的人声。
“哎呦,疼死我了,那啥,你慢点扯,哎呦哎呦……”
“别鬼哭狼嚎的,如果让糜家的人听到就糟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估计他们现在早已经跑回镇里去了,哪里会听的到。”
“少废话,快跟老子一起把你娘扯上来。”
暗影之中,两条身影费力的从断崖下扯上来一条人影,却正是人们认为早已命坠崖下的罗松一家。
松脱绑缚在丁氏腋下的绳索,丁氏回过一口气来,马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罗松刚要怒斥,丁氏又已经一把抱住罗欢,脸带泪痕笑了起来:“还是我儿聪明,我一家三口这才能逃过这一劫。”
三人相拥一起又哭又笑,此刻,罗欢莫名的感觉自己与罗松夫妇之间的感情也亲切了起来,他笑着拥了一下罗松:“那啥,别说您演技还真的不错,简直可以去奥斯卡拿小金人了。”
“什么奥斯卡?”罗松问。
“什么小金人?”丁氏问。
罗欢哈哈笑了起来:“咱们还是快走吧,否则等到天亮了又会有麻烦,如果被人看到,恐怕咱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浑身是嘴?这孩子何时说话这么有趣了。”丁氏咯咯笑了起来,早已忘了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
三个人转身望着罗牛镇的方向,罗松目中含泪,他知道,也许这一生再也无法重回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了,除非,能够成为人上之人,凌驾于糜家之上。
可是,那可能么?
糜家可是连县令都要巴结的名门望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