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县比邻淮南郡的边界,位于淮河支流沘水之旁,沿沘水继北行,再走几十里便到达中国古代淮河流域最伟大的水利工程芍陂,而寿春、成德、淮河皆在其畔。
此外,六安县离合肥、舒县的距离也不远,各有百余里的距离,合肥在其东,舒县在其南,故而这两县间直通的道路并不经过六安地界。但若真有军队来往于两县的军队忽视了它的存在,恐怕会吃个大亏。
目前这两座县城都属于倒袁联盟的控制范围,这次袁军是悄悄的潜进刘安,为了防止引起敌军的注意,便是直接从皖县北上,通过沘水撤到这里的。
在剿灭庐江援军的当晚,黄盖便带着孙军赶回了舒县,而陈纪则带着袁军直入沘水,连夜搜集附近的船只,第二天才凑够勉强乘坐几千人的船只,朝六安赶去。
数百艘小船静静地在沘水上航行,每艘船上都坐满了士兵,很多士兵行船时打了盹,但清晨时,每个人脸上依然难掩倦色,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格外安静。
前天夜里的一场恶战仿佛还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那种大战后的筋疲力尽,却需要很多天才能恢复过来。
陈纪坐在最大的一艘船上,躺在专属的小船舱里休息,这时,一名亲兵轻轻将他叫醒,“校尉,六安县城到了!”
陈纪精神一振,他他毕竟不是士兵,打完仗,士兵们还有听从上级的命令忙这忙那,陈纪却可以忙里偷闲,将任务交代下去后,便不再考虑任何事情,只管休息。
睡了一觉之后的陈纪精神饱满,爬出小船舱,站起身向河畔望去,目光渐渐越过一片枯黄的小树林,落在了远处的六安县城上。
和皖县相比,六安县显得矮小破旧得多,城墙高不足两丈,周长只有十余里,虽然有着护城河,却更显孤凉,就这么孤零零矗立在一片枯败的田野中。
这时,陈纪笑了起来,他看见了韩胤已经带着十几名官员站在岸边,一脸恭敬的地迎接这支袁军的到来。
由于船只有限,韩胤便带着一部分士兵从6地上行军,先一步赶到了这里,入城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毕竟除了皖县、舒县两城庐江没有哪个城池敢于直樱袁军的锋芒。
只见船只缓缓靠岸,陈纪下了船,与韩胤见了个面,又笑着和每个官员打了个招呼,众人都属于降吏,不敢拿大,纷纷上前行礼。
陈纪见众人表情颇为尴尬,懒得磨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奉承和客套,直接下令道,“安排我军将士休息,并准备伙食!还有,受伤的弟兄需要找医匠给他们治疗。”
“遵命!”六安县的官员们连忙应命,不敢耽搁匆匆去安排了。
这时只留下了陈纪、韩胤二人,陈纪这才有空和韩胤沿着官道向城池慢慢踱去,聊起来六安的情况,只听韩胤叹了口气道,“六安的情况不容乐观,从外面一看便知晓了。这样的城旁恐怕防不住敌军的进攻。”
陈纪经历一场大战,也有些疲惫了,这些诉苦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韩司马,这些诉苦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就说说能不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吧!”
韩胤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封锁了我军进入六安的消息,三天内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再等到敌军做出应对,恐怕还要再过一两天的时间,足够我军简单的修缮一下城防了。只是我带来的几千士兵一路急行,一直没得到好的休息,恐怕修城的事情只能交给其他部曲了。”
六安虽然又小又破,但地理位置非常关键,不但能随时截断合肥、舒县两城之间的通道与粮道,还能随时威胁寿春的后方。
只要能稍加修缮一番,就是一个上好战略要地,凭着**千的兵力,将它握在手里还是不成问题的,还能随时出击。
于是陈纪沉吟片刻,说道,“这一点不用你操心,最关键的是一定要防止消息的外泄,配合好友军的行动。”
“校尉说的是,只是对方桀骜不驯惯了,恐怕不一定……”
陈纪却摇了摇头,“对方不是傻瓜,能走到这一步,自然知道现在的如何去做。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他们永远是烂泥里的鱼虾,没有化龙的一天。而且对方哪怕失败了,也会给敌军造成一定的打击,我们又不会损失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韩胤低低叹口气,他觉得实在不该将希望放到对方的身上,表面上百利而无一害,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但是既然主将下定了决心,他也无可奈何。
这时,陈纪岔开话题笑道,“将士们也都累了好几天,修缮城池的事明天再开始吧!”
……
六安县并不是什么大城,但胜在位置好,位于沘水上游东岸不说,离巢湖也不过百余里,加上地势平坦,在水利完善的情况下,可以开垦出大量的良田。
然而现实是,天下大乱渐起,江淮也不能独善其身,因此六安也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能使得原有的耕田不荒废,得到合理利用,就已经算的上一片安居乐业的太平之地了。
但这一片太平之地所产的粮食,在被大半运往南面的舒县之后,已经供给不起上万的袁军士兵。袁军这一万兵马的到来,可使得家里本来就没有太多余粮的民众遭了大殃。
但陈纪却顾不上这些,他带领的六安驻军约有一万人的兵力,只要能站稳跟脚,袁军就有了进攻寿春、合肥以及舒县的基地,反袁联盟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而袁军没有什么辎重,想要吃饱饭就只能向民众伸手,面对大军的无力威胁,民众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中午,六安县内冷冷清清,也是,眼看寒冬将至,失去了粮食的民众们正在为吃饭愁,哪里会出现热闹繁忙的一幕。
这时,一支商队从远处走来,赶着数十匹马匹,马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另外还有一辆牛车,车上装着四五口箱子。
护卫也有几十人,个个步履矫健,穿着商人特有的黑色麻衣,打着商旗,守城的袁军远远看见这支商队,都颇为奇怪,立刻跑去禀报了守城的军侯。
军侯当即率领十几名士兵冲了出来,拦住了这支商队,“站住!来者何人?”
商队缓缓停下,一名为老者上前拱手道,“我们是从徐州过来的商队,到江东做点小买卖。”
“做买卖?”
军侯贪婪的望了望驮货的马匹,冷笑一声,到江东去不走水路,反而到交通不便的六安,实在令人生疑,“做什么买卖不直接走水路,反而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们是做布匹买卖的,听说淮南局势紧张,水路已经被寿春截断了,只好转道庐江。将军请看,这是我们的证明。”
袁军军侯一愣,觉得确实有可能。淮南虽然灭有向庐江这样打起来,但是道路比庐江还有难以通行。毕竟除了蜷缩起来的舒县、皖县二城,庐江大部已经落入了己方的手里,只要活得己方的允可,庐江境内就可以一路畅通的。
这时老者已经地上袁军开具的道传,又想要打开后面的箱子,给士兵们查看。
或许牛车路上受到了什么损害,车轱辘一下子掉了下来,“哗啦”一声,几口箱子翻落在地,无数的铜钱从几口箱子里倾泻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十几名士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抢!’十几名贼军士兵一拥而上,疯抢地上的铜钱。
军侯大怒,挥马鞭向士兵们抽去,“统统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突然靠了上来,军侯反应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被对方狠狠一刀刺进了胸膛。
只听袁军军侯惨叫一声,当即毙命,突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所有士兵。
数十名护卫也不在隐藏,骤然作,掀掉马背上的货物,纷纷上马,拔出战刀长矛向城门冲去。
一名大汉一马当先,一跃跳上吊桥,大刀猛挥横扫,只见血雾腾起,好几名奔出城的袁兵出凄凉的惨叫,不是一动不动的倒地不起,就是在地上拼命的打着滚儿。
城门口一阵大乱,后面的近百名贼军士兵见来将凶猛无比,吓得他们乱滚带爬向城门奔逃,大汉挥舞大刀杀进了敌群之中。
他身后的数十名骑兵战马如风,瞬间冲进了城洞,无情斩杀混乱中的贼军。
与此同时,远处几里外的树林内冲出了数百骑兵,战马奔腾,风驰电掣般冲向城门,在他们身后,数千合肥士兵如潮水般杀来,为大将正是朱涓。
事出突然,对方无法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很快被骑兵杀了进去。
城头上,警钟声当当敲响,数百名袁军士兵拼命关闭城门,拉起吊桥,但城门已被隋军士兵用重物卡死,无法关闭,连吊桥的绳索也被敌军为大汉一刀砍断。
这时,城门旁边的军营内冲出上千士军,却是带军在军营中休息的韩胤韩胤率先现了不对,带军冲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显然有些懵了,“哪里来的敌军?敌军是怎么知道我军进驻六安的?要知道我们也才刚到不到半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