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为人机敏,察言观色的本领,算是练出来了。
所以他更加笃定,这父子两人在撒谎。
他有些不悦,想着就算张老拴他们,在避忌什么话题,但是在公堂之上还遮遮掩掩,实在不成体统。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道:“尔等如果要报案,我想还是要老老实实,回答本官的问题才好!”
此时堂下两人,看着这个年少的知县,发现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端正肃穆的样子,还是很有压迫感,所以一时之间都有些六神无主。
令楚开宁无语的是,他旁边那位师爷,又发话了。
“启禀大人,这父子说的是实话,他们钱都被看病看光了!”
“对,对,对,我们没有说谎!”张家父子承认道。
楚开宁给气得冷笑,他道:“成吧,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是打算状告李家!”
“……对,我们只想李家少爷,把杀了的驴,驴肉还有车架还给我们就行!”张老拴委屈的道。
楚开宁更无语,你说人家杀了他们家驴,还打了人,他们都不生气,只是想要回驴肉,这温良恭俭让的态度,是大大的良民吧。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是张老拴父子的脑袋,让驴踢了,就是那李家本身有什么问题。
不过说来坎村,离着县城还有些距离,他也没去见过,更加不知道李家的底细。
所以一时之间,自然是想不到其中症结所在。
“来人,去带李家少爷过来问话!”楚开宁于是下令道。
此时那位师爷又发话了,他道:“大人,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得按照规矩来才行!”
“我如何不按规矩来了?”
“都没有诉状啊,大人!”师爷道。
楚开宁道:“诉状是吧,我让人现在带他们去写状铺子,写下就行!”
“可是现在不是还没诉状嘛!”
“我也还没有受理啊,不过有民报案,我现在找疑犯问话,请问哪里不合道理?”楚开宁道。
其实真说来,这个张老拴父子,等于是直接在衙门口喊冤,所以现在差不多,就是上公堂断案了。
只是他们没有状纸,师爷就是逮着这个说事。
不过楚开宁现在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接受了报案,所以此时还定位于,案件调查阶段。
这下子,师爷没办法了,他倒是没着急,反而垂目一笑,后又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起身对楚开宁行礼,道:“如此大人自便!”
楚开宁心里冷哼,这个师爷在他看来就不是好人,这几天可没少在他面前阴阳怪气。
甚至连阳奉阴违都做不到,现在看来,他心里必定是有什么计较。
再结合前后的事情一对比,他更是觉得,这个李家应该是有古怪!
不过楚开宁觉得自己,也不是那软柿子,他暂时整治不了山匪,就不相信,还整治不了乡霸了!
于是楚开宁的命令,到底是出去了。
随后,他又安排了人,带着张老拴父子,去写诉状。
等事情一交代清楚了,那就只剩下等待了!
于是时间慢慢过去,一个小时后,公堂已经出现,嗡嗡的议论之声,显然大家都有些呆不住了。
楚开宁自顾自的看着面前,要求人拿来的,过往案件的卷宗,只偶尔在大家太放肆的时候,才出言制止几句。
可是明显也越来越镇不住。
看来,主要还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师爷此时起身,凑过来低声道:“大人,我想出恭!”
楚开宁摆手道:“去吧!”
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等待,此时连普通衙役,都已经不想忍耐了。
其中一个带头出来道:“大人,我想这路途遥远,您传唤的人,恐怕得下午才会来了,您看……”
楚开宁抬头问:“县城距离坎村,有多远的路程?”
“……倒是也不太远,但是现在都快到晌午了,大概是他们路上耽搁了,您看我们下午再升堂可好?”
“现在距离晌午还早吧,怎么你饿了?”
“……额。”衙役看看左右,其余差役着随着他的目光,纷纷将视线,转到地上。
他一看,没有帮腔的,于是嘴一撇,答道:“没有!”
楚开宁环视整个公堂上的衙役,心内冷笑,他发现这些人,甚至连站都站不好,一个个东倒西歪,甚至还有人,杵着杀威棒睡大觉!
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他依然没有发作,自己低头继续看过往卷宗。
就这样,他们一等,等了半天,一直到了午时,不但李家人没带回来,连告状的张老拴父子都不见了!
而此时公堂之上,那些衙役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至于其他的,是因为早前,其中一个衙役,突然倒在了公堂之上,于是大家吵吵嚷嚷,说是这个名叫邓洪的衙役,是生病了,又站久了,所以才晕倒的。
然后请求楚开宁,让他们护送邓洪回去休养,还说他如果出事,家里孤儿寡母的可怜。
楚开宁冷冷看着堂下闹剧,手一摆,让他们离去了。
所以现在,堂上唯余两个衙役,他后来就与这两个人拉家常。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的胡敬!”
“小的温二虎!”
“来县衙几年了?”
于是两人又回答了,楚开宁的问题。
随着交流深入,楚开宁开始慢慢提及当地的情况。
有时候遇见两人比较迟疑,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主动跳过。
就这样,楚开宁依然从其中,了解到了更多地情况。
比如他们这里,不惧怕山匪进城,主要是因为有州府的守备,罩着这里,那些山匪不敢来胡作非为!
比如他们这里不但气候恶劣,赋税也极重,导致乡民的日子极其艰难。
甚至中岭还是一个流放之地,所以其实这里,也不是完全无人问津,偶尔甚至有,朝廷中人都会到此。
后来温二虎甚至提及,这个县衙曾经被上任县令翻修过,但是他临走时,结算走了一笔缴获的赃银,作为补偿这样的消息。
而据说,事实上本身翻修县衙的钱,就是他增加,专项赋税得来的。
看着说上任县令坏话的,那个衙役温二虎,楚开宁有些怀疑,人家这些人不只是不怕自己,说不定是不怕任何官员。
不过话题到了最后,楚开宁还是听明白了,这个名叫温二虎的人,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现在他们中岭人民太苦了,真的经不起,他这个新县太爷的搜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