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喜走了。
没有留下来吃饭,也没有睡他们的集体宿舍。
他带走了一张画,画的小和尚,猴子的那一张他没拿。
嫌丑。
还带走了肖朋和他的制片黄小勇。
林冬明天要见他们。
路上,杜启喜还和他们聊了聊天。
“真正能做主的是我们林总,他找你们的目的我不是太清楚,但是大概率是要投你们的项目。”
“谢谢杜导!”
肖朋握着杜启喜的手,激动万分。
逢人说话留三分,杜导既然说大概率是,那就基本上不离十了。
“林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杜导,能方便透露一点吗?”
这个项目的执行制片人黄小勇在一旁问。
他希望能够提前了解一下这位林总,以便明天谈的时候能够更大概率的争取到这位林总的支持。
“他呀,他比较喜欢有梦想的人,为人比较大方,喜欢吃,不太喜欢别人骗他,坑他……”
“我们这种算不算有梦想?”黄小勇也不确定。
“算,很算,你们这种如果还不算的话,谁特么还有脸谈梦想。”
杜启喜都被感动了。
如果不是被感动,他就自己回去了。
你们明天自己按照地址过去,怎么过去怎么过去。
他啥人没见过啊,穷的,残的,还有活不了多久的。
但生老病死,贫富差距,有什么看不开呢。
只是,能像肖朋这伙人这样。
一群人待在三间小平房里,一间是工作室,两间是集体宿舍,厨房就是门口用木板搭的棚子。
简直绝无仅有。
关键是这群人已经坚持好几年了。
据说这位肖朋导演甚至已经找妻子、父母甚至是岳父岳母借钱了。
这个什么意思呢。
就是家里没钱了,而他能借的也都借了,只能让妻子,父母,岳父母去外面借钱。
简直疯魔了。
“还望七喜哥能够帮我们多说几句好话啊。”
黄小勇笑的一脸谄媚,一脸讨好。
不是他。
不是他低人一等。
而是他别无选择。
再没有人帮他们一把,他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肖朋这几个月越来越低沉,说不想耽误这些孩子们了,想放他们去追求自己应该追求的生活。
他已经频临要放弃的边缘了。
“别,我九零后,当不起你叫哥。”
杜启喜恨死了。
回去就改名片,名字下面印上几个字。
杜启喜,生于1990年。
“咳咳,杜老师。”
“叫我七喜就行,你们放心吧,我会帮你们说的。”
到了公司这边,已经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杜启喜带他们去酒店。
他们很惊讶克莱斯特文化传媒公司的地址竟然在这边。
更惊讶的是杜启喜竟然带着他们去住五星级。
一晚上就能顶他们半年房租啊。
他们连连推辞,说是睡车上就行,怎么都能凑合一晚上。
眼看着他们怎么说都不同意住酒店。
杜启喜只好把他们带回公司给他租的公寓。
一室一厅,总面积115平。
让他们两个睡客厅完事。
唉,这都什么事啊。
找不到人生猴子也就算了,居然带俩男人回家。
第二天,杜启喜去上班的时候顺便就把这俩人带上了。
俩人各自一对熊猫眼。
估计不可能是杜启喜住处的沙发不舒服,而是心理忐忑激动,根本就合不了眼。
林冬一手提着一大袋包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杯豆浆。
一边走一边吃。
楼下保安见怪不怪,对于这位经常出没此地的小明星给予了最大的包容。
就是每一回看到他,都要感慨一下这货太能吃了。
“硕啊,给我调一杯西瓜牛,我豆浆喝光了,快噎死了。”
林冬进了公司一边继续吃,一边让调酒师干活。
我特么是调酒师啊我。
你就算让我调雪花我也可以忍了。
你让我调果汁?
林总喜欢,那就调吧。
“林总,刚调好的牛西瓜汁,西瓜是从申城空运过来的新鲜8424,西瓜藤都还鲜的可以掐出水呢,牛……”
“谢了,味道还不错,继续加油。”
林冬拿过来喝了一大口,冰凉清爽,顿时就精神了。
“林总,七喜哥带了两个人在格兰芬多正聊着呢,说你来了之后可以过去。”王硕垂下肩膀,恹恹的离开了。
今天又是没有调酒的一天。
七喜哥有了正事,也不喝酒了。
三胖哥忙着去找什么段子手,吐槽大王,也整天不沾公司。
唉,看来还是得去酒吧做兼职。
一个调酒师,人生的意义不能颓废在榨果汁儿上。
林冬吃完包子,喝完果汁,然后洗漱一下就去了格兰芬多。
“这两位吃早餐了吗?”
“吃了,我带他们吃的,这就是林总,负责你们这个项目的人,这位是肖朋导演,这位是黄小勇制片,我昨天直接到他们那边把人给接过来的……”
杜启喜把他到那边看到的况说了一遍。
明眼人都能从他话里听出他的倾向,他很佩服这个团队,很同这个团队,希望林冬看在他这张老脸的份上,多多少少投一些。
林冬没理他。
我要是不相投,我让你把他们找来做什么。
“这小孩就是主角吗?”林冬拿着杜启喜给他看的画问。
“是的。”肖朋点头。
“你在房山那边,那你家呢?”
“我家在通州,房山那边环境好,房租也便宜。”
“那远的,每天都回家吗?”
“哪能呢,每周坐大巴回去一趟,看看老婆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室。”
“你家里人,都支持你干这个?”
“唉,以前支持,后面也希望我能回来,在大学任教或者做其他工作,一些从我这离职的动画师,要么去别的公司,要么自己成立工作室,都还混的好。”
“看来你们都有激的。”
“激?”肖朋也不知道林冬想说啥,什么态度,只能实打实的说道:“其实几年下来,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他们不是当初那一批人里最有激、最有创作的,但偏偏是他们留下来了。”
“我不是很明白,我以为你们都是靠激,靠对梦想的坚持在做动画。”
“电影更多是实现的过程,而不是激释放的过程。激可能几个月就到头了,但真正想做一件事,必须把你所有的激动、急躁压下来,得想怎么才能完成它。”
林冬就这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然后突然问道:“你们的主角是个小孩,我听说国产动画之所以一直被进口动画压制,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咱们的动画都太低幼了,你们怎么看呢?”
低幼?
肖朋和黄小勇心里顿时就是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