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祭天台四周的八根高柱上燃着毫不停歇的熊熊烈火,这些金黄中带着橘色的火光一片接着一片,几乎照亮了半整个足球场大小的祭台。
贺兰安羽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禹风,他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从那两人搀着禹风的动作来看,虽不算粗鲁,但也决计多不了多少尊敬。不由得,贺兰安羽心头漫出一阵难言的感受来。
“神官大人到——”就在贺兰安羽他们走到祭台边上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唱调突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低压的氛围一瞬间仿佛被中断了那般,而后台下便是哗啦啦往地上跪伏下了一大片。
“禹风大人,”宫千见着禹风过来,眸色微动缓缓朝他行了一礼,之后禹风便是被他身后的两人推着朝祭台中间走了过去。凉柯见此快步就是跟了上去,可是没想到他刚一动身,便是被祭台边的士兵拦了下来。
“……”禹风听到动静,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澄澈而又温和。凉柯眼神里莫名地带着些祈求,可是在禹风的目光转向贺兰安羽的时候,那祈求忽地又是被层层叠叠的冷静所替代了。
他知道,如今他的责任是什么。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和震耳的号角,从祭台的另一边,陆陆续续就是登上了十六个巫师来。
他们摇铃的摇铃,敲鼓的敲鼓,手中的火把晃来晃去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神秘的语言,随着音乐的节奏,他们或急或慢的移动到了绑着蒙十雨的那个锅庄周围。
“快结束了不是吗?”待禹风走到宫千旁边的时候,宫千再次与他行了一礼,不过在起身的时候若有所指地便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禹风看着他,并未说话。
贺兰安羽安静的站在祭台边上,台上宫千形式一般宣布了今天祭天的原因和祭天的人选,并一带的将许多有或没有的罪名扣在了楼微的头上。
台下先是很安静,待宫千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有人带头开始骂起宫千来,当然在这个时候也有人在骂木安吉雅,总之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贺兰安羽静静地站在他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面前或是不安又或急躁的人群,并在当中看到了与他一样安静的凤骄阳,禁不住他鼻子微酸。
混乱的情况在宫千的一声令下,并从祭台周围突然蹿出了几队武装周全的士兵之后很快便是平息了下来,而后凤骄阳便是迎着众人怨毒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又或是期盼的眼神,走上了祭天台。
之后宫千便是藉由禹风的意思,提出了下一任族母的人选。
凤骄阳静静站在台上,仿佛并没有要得到谁的同意或是不同意,只是她浑身的气势便是让人没话可说那般,当然没话可说并不等于没人可说,所以鼎力支持禹风与木安吉雅的一些个大臣当即便是站了出来。
后也没等众人多说什么,凤骄阳只一声令下便是将那几人都捉了起来,直到整个场子又是压抑地安静下来。
宫千对于这般情况,似乎很是满意,而后只说神官大人宣布祭祀开始,那十六个巫师便围成一圈将自己手中的火把扔到高高垒起的那锅庄里头。
浇了火油的柴火一经接触火星,便是唰一下蹿出了两米的高度,热浪忽起,猛地便是将蒙十雨的衣角掀起在空中死力拍打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只听得对面山间一阵巨响,心头骇然转身去看。只见着黑沉的山体突地便是往下塌了一角,巨大的山石带着树木猛地往下坠去,途中又与山体碰撞发出哐哐的崩塌声响,于山谷内回响不绝。
众人惊叹,竟不知发生了何等事情,只听得那边山石轰鸣不断,转念间便是想到这山谷之下,却是鲜黎族一众先人安息之地,如此垮塌下去,莫不是要将那山谷填平了不是?
惊讶过后人群里便是有人直呼山神震怒,由着这声音突显,众人便是哭喊着纷纷跪伏到了地上,口中祈求哀叹于神明的庇佑与息怒。
而在这人群当中,也有些是贪生怕死的,所以在混乱突起的时候,便是推攘着往祭台四周跑了过去。
一时间原本还算有序的祭台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见此还算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领头人的指挥下,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断喝着便是散到了人群当中去制止那些制造恐慌的声音。
“公子,您没事吧?”祭台边的贺兰安羽被拥挤的人群往更后面挤了过去,不过水鴹,凉柯,幽存本就是留下来保护他的,自然是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贺兰安羽抱歉的摇了摇头,再抬头的时候便是看到祭台中间的那个锅庄当中,火焰已经蹿上了三米以上的那个最高点,然而尽管火光摇曳,他还是看的清楚又明白,上面的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
与此同时人群中忽地就是生出了一片惊叫声来,“看,看那里!那、那是什么?!”
被这声音所惑,混乱的祭台以一传十,十传百的形式均是被垮塌山体那里隐隐显出的光亮吸引了过去,惊讶与恐慌并存,气氛瞬间便是凝结了起来。
随着那光影的辗转清晰,贺兰安羽惊讶的看到,那光影当中竟然有人在移动,看的不真切,可是他能确定那是一众骑着马的人,她们似乎在讲述着什么。
“山神显灵了——”在看着那恍惚的黑影由远至近的变得清晰起来时,有禁不住人惊叫了起来。
黑影恍惚,却是声势浩大,所见之人莫不是目瞪口呆,而这黑影所造之景却是一出鲜黎族族人从小便是熟悉的典故,那就是鲜黎族创族之初被誉为午嶱神的族母带领一众族人从荒山走出,并击退葛冀族人的传说故事。
据说鲜黎族人与葛冀族人的那场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后午嶱神以及一众鲜黎族族人被困于不毛山之顶,葛冀族人困之以火烧山,熊熊烈火烧了一日一夜,几将山中一切都焚为了灰烬。
不毛山的名字也是从那时候得来的,只因着那场大火之后,那座山几乎再未长出过任何东西,常年里都是秃秃一片。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鲜黎族兵败的时候,午嶱神却带着族人冲脱烈火,将葛冀族人杀了个片甲不留,最终这场战役以鲜黎族胜出而告以终结。
而这影像似乎就是在说着这样的一个故事,在山顶被大火所困,午嶱神率领众人冲杀而下,正所谓金戈铁马,锵锵之音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宫千对于这般情景,心里明白是有人在捣鬼,可是对于这没见过的阵势,是个正常人都会有疑惑。
“不妨再看上一看?”禹风虽然知道楼微她们是有所计划的,但却是不知道她们的计划是什么,到这时候,倒也是好奇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宫千错开身子禹风身前小跨了半步,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看了看他,而后再抬头看了一眼三米高的那锅庄,那里早已被熊熊烈火燃了个通透。
“我说过,她是不一样的。”禹风轻微的叹息说道,声音空灵中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宫千听禹风这样一说,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同旁边一人吩咐道:“把祭台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要放出去!”
“是!”
然而这般从未出现过的景象于这时生出,让啥事也不知的众人来看,那就是除了目瞪口呆而外,再没有其他表情可言了。不过让人更为吃惊的是,就在众人皆是惶恐的时候,迎着那光亮忽地传出了一阵清晰可闻的哒哒马蹄声。
与此同时于那光影当中忽地便是出现了一个月白的小小身影,随着那马蹄声的接近,那月白身影逐渐便是在众人眼下清晰起来。
“啊——是午嶱神!”
“午嶱神显灵了——!”
“……”见此情景,有人惊叫了道。而后便是引起了一片盖过一片的惶恐附和声来。
一时间整个祭台又是趴伏下了一片人群,惊疑与恐慌在这时被激动与兴奋代替,随着那人影的接近,众人还发现,在那人影身侧还跟着一支黑衣黑甲的士兵,他们行动迅捷,皆是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那凛冽的肃杀之气,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鬼神之兵,只在目光相接之中,便是让人心神俱颤。
“不好!”见此情形,宫千心头一凝,低喝一声而后拉过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人吩咐道:“命人去挡下她们,将闵玉和刘大人她们抓起来,快!”
“是!”那人得了宫千的吩咐,眨眼便是没了踪影。
“宫、宫千大人,这、这……”此时有个神仆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宫千的面前,面上全是惊骇之色。
“乌延!”宫千揽着一旁的禹风往后一躲,待那人抬头之时才看清那是乌延神仆。宫千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厌恶,而后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快速就是上前去扶起了乌延。
“宫千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乌延显然被吓的不轻,说话都带着些结巴的意思。
“乌延神仆不用操心,只是个小失误罢了!”宫千有些敷衍的安抚道。
“可是……那、那……禹风大人——!”
乌延本是对如今的情况感到惊惶无措,正待与宫千问个清楚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宫千旁边的禹风,只看了那一眼便是让他打心底里生出了许多难言的恐惧之感来,指着禹风的手都因为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而颤抖了起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