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服了你,这样也能呛到!”薛涛拍了拍昊倾城的背,“你今天不太对劲,连喝粥都心不在焉的,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昊倾城说。
“那……该不会是天上的那个三太子又在哪里厮混了吧?”薛涛问。
“……”昊倾城再次留意天上那边的情况。
天上陈府,房间里,陈燕燕察觉身后有动静,回过头去,只见哪吒抱着双臂,坐在窗台上翘着二郎腿,正望着她。
“你……”陈燕燕连忙站起身。
“继续!”哪吒说。
“你怎么……”陈燕燕有些不可思议道。
“这种程度的迷药,还奈何不了我!”哪吒说。
陈燕燕不作声了。
“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妹!”哪吒说。
陈燕燕头一次脸红起来。
哪吒跳下窗台,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陈燕燕说,“否则我叫人了!”
哪吒站定,说:“人让我带走,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陈燕燕踌躇着看了看黄天化,又看看哪吒。
“事已至此,你没得选。”哪吒说,“要么打一场,要么把人还回来。”
陈燕燕看着他,仍然不作声。
“你这又是何苦呢?”哪吒说,“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自此会招他恨你呀?”
陈燕燕看了一眼黄天化,开口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固执?我也没说让他一定得放弃薛姑娘,只要他答应与我的婚事,他照样可以拥有薛姑娘,这不都是你们男人想要的吗?也不违背礼制呀!”
哪吒沉默了下,然后说道:“或许吧,我不否认这是很多男人想要的,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想!”
“为什么?”陈燕燕问,“不这么想的男人又是为何?”
“你说是为何?”哪吒说,“我问你,你这么喜欢他,真不介意和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
陈燕燕欲言又止。
“想必你还是介意的。”哪吒说,“你现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急于要把婚事定下来,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未必会如自己说的那样大方!”
被戳中心事,陈燕燕默不作声。
“推己及人,尽管花心是男人的本性,但如若他真的在乎一个女人,就会为了她克制自己,尊重这段感情。”哪吒说,“我再问你,你现在喜欢的是他,同时还会对其他人心动吗?比如说对我?”
“不会!”陈燕燕瞪着他道。
“那就是了!”哪吒说,“还是推己及人,他对薛姑娘的感情未尝不是如此,也别把男人的所谓花心夸大到太过妖魔化的程度!”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呀!”陈燕燕说,“男人的想法又怎会和女人一样?”
“都是人,能有多大差别?”哪吒说,“既然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也不必在一起了!”
陈燕燕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反驳的,但忽然觉得开始有什么不对劲了。
“啊,既然提到这一点,那么关键的来了!”哪吒说,“感情很美妙,但有时候也很无奈,他对你没那意思,你也没辙!”
陈燕燕看着他,不可否认这才是重点。
“我哪点比不上薛姑娘了?”陈燕燕不甘心地问道,“而且明明是我和师兄认识在先的!”
“你没什么不好,只是感情不以这个为先决条件。”哪吒说,“而且,也不是说谁和谁认识在先,他们之间就一定会产生感情。”
陈燕燕反驳不了。
哪吒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什么过激反应,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只能说,是你俩的想法不一致!”
陈燕燕抬眼看他。
“其实人的感情除了男女之爱,还有理想、信念、抱负等等,这些都是混合在一起的,并不是简单地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的那种二选一。”哪吒说,“也就是说,有什么样的理想和信念,就会需要什么样的感情。”
陈燕燕默然地听着。
“如果说两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以及对其他大事的追求和想法都不一样,那么这两个人就不可能有一样的感情,步调也不会一致,只能是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了。”哪吒说。
陈燕燕沉默,感觉心里最后的一点期冀落空。
天庭,结香殿。
言锦心对镜描眉,淡扫胭脂,待会儿要外出。
御花园的那片桃林此刻已经打满果实,桃枝正茂,桃树上结的胶仿如琥珀,她要去采集一些来做桃胶羹。
除此之外,没准还能偶遇陛下。近来陛下政事愈发地繁重,已经许久没来过结香殿了,她也不好意思老是去打扰他。
妆毕,丫鬟早已拎着篮子在一旁等候。
一只绿毛的玄凤飞来,落在言锦心的发钗上。
玄凤是来自惠州的一种罕见鸟类,也称为倒挂子,比绿毛鹦鹉小,喜欢站在美人的钗上,白天闻着美人的香气,并将香气收在自己的尾羽里,夜晚张开尾羽放出香气。
言锦心与丫鬟出了结香殿,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想要抄近道,但被丫鬟劝止,因为那条小道必经青陵台。
那青陵台原是周赧王二十五年(公元前290年)由宋国君主宋康王于宋都商丘城外所筑,台上建有离宫,台后有后花园和韩凭妻何氏墓,是“相思树”、“比翼鸟”凄美爱情故事的发源地。
《搜神记》载,宋康王夺韩凭妻,韩凭自尽,他的妻子何氏在青陵台上投台自尽,化作蝴蝶翩翩飞走。后世用此典故比喻妻子离开。
不知为何,天庭竟也筑此青陵台,相传凡宫妃经过此地,必将逃不掉失宠的命运。
“那不过是谣言,以前我和倾城经常在那一带玩耍,天后娘娘也经常看着我们玩儿,并没见有什么。”言锦心说,“还别说,那儿不比别处,有很多有趣的物事。”
“可是……”丫鬟说。
“好了,过了那青陵台,隔座假山就到御花园的桃林了,咱们没必要绕远了去。”言锦心说。
其实,她这么坚决,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碰见其他妃嫔。
大道来来往往很多人,碰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
言锦心带着丫鬟沿小道走去。
陈府,陈父敲了敲陈燕燕的房门,里面并没什么声音。
陈父犹豫了下,然后推门进去。
只见陈燕燕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发呆,不见了黄天化。
“人呢?”陈父连忙问道。
“让三太子带走了。”陈燕燕说。
“什么?”陈父大惊失色,“三太子?他不是在密室里吗?”
“迷药对他没用。”陈燕燕说。
“那……”陈父只觉不妙。
“随他们去吧!”陈燕燕说。
“什么?”陈父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随他们去吧!”陈燕燕又说了遍,“三太子承诺只要人让他带走,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这……”陈父说,“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可信吗?”
“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妹,这点情分他们还是顾及的。”陈燕燕说。
“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了他们,三太子究竟对你说了什么?”陈父问。
陈燕燕叹了一口气道:“强扭的瓜不甜,即使我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这么说,你要放弃这门亲事了?”陈父问。
“才不!”陈燕燕说。
“那你还放他们走!”陈父说。
“三太子说了,师兄之所以看不上我,是因为我俩的想法不一致。”陈燕燕说,“那我就想办法和师兄达成一致,扭转他对我的看法,让他主动喜欢上我!”
御花园,言锦心与丫鬟在桃林里采集桃胶。
鹅卵石小道的另一边,司徒妩儿踱来。
“好巧,姐姐也在这儿!”司徒妩儿打招呼道。
“是呀,妹妹也是来采集桃胶的吗?”言锦心见她也挎着个篮子问道。
“不是呢,我在摘桃子。”司徒妩儿说。
言锦心点点头。
“姐姐是要做桃胶羹吗?”司徒妩儿说,“不巧,我宫里刚进奉了些雪莲子,与这桃胶一块炖煮,不失为清润补益之食。姐姐若不嫌弃,到妹妹宫中小坐一会儿如何?”
言锦心想婉拒,但看对方期许的样子,也不好拂了这盛情。
桃胶装满了篮子,言锦心与司徒妩儿沿着鹅卵石小路往梨香殿走去。
看着那些桃枝上凝结着的桃胶,司徒妩儿说:“常听人说桃胶为桃花泪,殊不知,桃树泌胶,实则在坚忍自愈那道伤口,仿若琥珀,凝住夏与桃的精韵。”
言锦心闻言,默不作声。
回到梨香殿,殿内的装饰偏向言锦心从未见过的异域风格。
两个女子对坐,清茶绕香,水果糕点端上。
侍女摆上一只小炉、一口琉璃小锅,桃胶剪去杂质,与雪莲子一块用仙池的水泡发了,放入锅中,加进莲子、百合一块炖煮。
“听说姐姐和帝女是发小?”司徒妩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没错。”言锦心毫不避讳道。
“眼下陛下与帝女的关系,不知姐姐夹在其中会作何感想?”司徒妩儿说。
言锦心看了她一眼,对着热茶吹气,说道:“我一个局外之人,对此无能为力。”
“姐姐认为自己只是局外之人?”司徒妩儿问。
“不然呢?”言锦心说。
“陛下并非沉湎美色之人,这宫中的妃嫔大多与妹妹我一样,无非就是因着联姻的缘故,而被选入宫闱,受宠程度取决于本家那边的势力如何,一旦这其中的联系发生变化,咱们这些人在宫中的地位也会相应改变。”司徒妩儿说,“陛下对姐姐冷落许久,姐姐就从未想过与帝女有关?”
言锦心不自觉地攥紧了茶盏。
的确,自昊倾城帝位被削之后,昊千秋虽然念及往日夫妻的情分以及她对他显而易见的情意,而没有问罪于她,却也广纳后宫,对她与日俱增地冷落起来。
言锦心坚信只要她对昊千秋的情意不改,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在这宫中,恐怕你我都不能置身事外。”司徒妩儿说。
言锦心看向她。
“近来,阿修罗界改变了对帝释天的策略,形势与以往都不同,对帝释天来说可能将是一个不利的反转,而这与帝女那边脱不了干系。”司徒妩儿说,“如此一来,不仅对帝释天,对天庭的影响也不容小觑。眼见我本家那边控制不了这局面,陛下对我也不同于以往了。”
言锦心愣了下,然后说道:“这宫中女人的起起落落很寻常,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妹妹习惯就好!”
“不瞒姐姐,妹妹我虽本家是帝释天,却也有着一部分阿修罗血统,正如姐姐与帝女有着不可否认的渊源一样。”司徒妩儿说,“陛下与帝女之间必有一战,我想知道,待到那一刻来临时,姐姐会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