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龙舟赛热闹非凡,陈塘关沿江上游的开阔江面也同样是龙舟竞渡。
除了龙舟赛,镇上也在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端午盛宴,以便赛事结束之后,开启又一轮篝火晚会。
这天,昊沉鱼带着昊九天沿着江堤遍览周边山水与民情,鼓声渐渐远去,胜负有待揭晓。
万顷良田的远处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青秀石灰岩山峰,耕牛在田间休憩,有农人背着一箩箩的蔬菜和山货往家走去。
秀丽的田园风光之中,点缀着一些童话般的可爱房子。
看人们走路的步伐,不是欢快的、就是悠闲的。
“这儿的田地一律是公田,分田到户,禁止豪绅大族私自占田和雇佣佃农,免征农赋,粮食除了自给自足之外,余粮统一收购和调配。”昊沉鱼说,“宅基地也是按相应的规格分配给各户,一般不允许随意买卖,特殊情况除外,但也要经严格审批。”
“嗯!”昊九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想到了什么?”昊沉鱼说。
“你知道的!”昊九天说。
“乌托邦?”昊沉鱼问。
“差不多!”昊九天说。
所谓乌托邦,是在大约五百年前,有一位水手扬帆出海,去寻找一座传说中的岛屿。他听说,在那个两头窄中间宽的新月形海岛上,那里全部财富为大家共有,没有私有财产,金钱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就没有了堕落和罪恶。这位水手找了三天三夜,差点被巨浪吞没,最终也没能找到这座海岛。
“这个程度离乌托邦还相差甚远。”昊沉鱼说,“至少在现有的生产力程度上,还只能说是初级阶段。”
“那也是个开始了。”昊九天说,“总得有个过程,一口吃不成胖子。”
他俩继续往前走去。
关内,哪吒化成小孩,与黄天化往校场那边走去。
路上,迎面碰见一伙差不多都是十几岁的小子,手中抄着各色家伙,气焰嚣张地走来,路人纷纷闪避。
见到哪吒和黄天化,这伙人停下脚步。
“就是她!”其中一个小子指着哪吒对领头的说道。
哪吒认出那小子就是昨天拦路收保护费而被他收拾的那个。
领头的打量了下哪吒,问那个小子:“你不是说她是女的吗?”
哪吒今天没穿女装。
“反正就是她没错!”那小子说,又对哪吒道,“别以为没穿裙子我就认不出你来!”
“呵,就这样的,你还打不过?”领头的低头看着哪吒,对那小子道。
“你别看她这样,打架狠着呢!”那小子说。
“什么情况?”黄天化问哪吒。
这伙人注意到他,有人问领头的:“老大,她旁边的这人是谁?”
“你有见过他吗?”领头的问那小子。
“没有!”那小子摇头道。
“会不会是她哥或爹?”有人问。
“应该不是,她就是那总镇家的千金!”那小子说。
这伙人听了顿时面面相觑。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姐大?”领头的问哪吒,又对那小子道,“你都没跟我们说清楚!”
那小子眨了眨眼睛支吾着道:“这不是怕说了……你们就不敢来了嘛!”
“胡扯,怎么不敢来?”领头的道,又转向哪吒,“最烦你这种二代!什么大姐大,说不定就只是仗势欺人!”
哪吒看着他不出声。
“弟兄们,今天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领头的令道,又指着黄天化道,“那个小白脸也给我揍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众人抄着手中的家伙嚷嚷着冲向哪吒与黄天化。
午间,昊沉鱼和昊九天回到镇上,经过一档米粉摊点时,一阵浓浓的螺蛳鲜汤味飘满整条巷子,有食客在那嗦粉嗦得不亦乐乎。
昊九天不由得停下脚步。
“这是当地的特色黑暗美食,敢不敢尝试?”昊沉鱼问他。
“黑暗美食?”昊九天说,“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让御膳房做过,但做不出你要的口味来!”
当年昊沉鱼从凡间回到宫中,忽然变得嗜辣,有次还让御膳房做什么螺蛳粉,但无论如何都不合她的意,她自己又不会下厨,具体的配方和手艺她也不懂。
“没错!”昊沉鱼说。
“好吧,我倒想知道这美食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当初竟让你念念不忘!”昊九天说。
“不知你是否受得了那股味道,而且辣劲十足!”昊沉鱼说。
“不尝试又怎么知道?”昊九天说。
“行吧,整上!”昊沉鱼说着和他一块走到摊点前。
老板迎上来道:“两位吗?”
“是的!”昊沉鱼说。
“好的,这边有位子!”老板说着用抹布给他俩擦了擦桌凳,“客官稍等,粉马上就好!”
另一边的师傅烫了米粉,空心菜焯水铺在碗底,两大碗盛上烫好的米粉,浇灌汤汁,覆上满满一层酸笋、木耳、葱花、油果、卤蛋、肉丸、酸豆角、花生米、炸腐竹等配菜,然后淋上红油。
两大碗端上,望着那红通通、有料十足的米粉,昊九天说:“估计那两个孩子会很喜欢!”
“皇孙女和皇孙女婿吗?”昊沉鱼问,从竹筒里拿了筷子,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不嗦则已,一嗦上瘾,从此让人欲罢不能!”
昊九天也拿起筷子,嗦了一口。
似乎有一口满是螺蛳的火山爆发,喷出满城鲜香辣。
关内巷子口一阵拳打脚踢,由于都是些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哪吒与黄天化掌握着分寸。
混乱打斗间,有个人将哪吒撂倒,然后用根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得出奇。
哪吒试了几下竟挣脱不了,黄天化看着不对劲,要过来解围,却被那些人堵住。
“兄弟你能不能摆平的呀?”黄天化在那边喊道,又不好对围困他的小孩下重手。
哪吒加大力道又试了几下,还是挣脱不了,对方的力量越发地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
绳子越勒越紧,电光石火间,哪吒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神力,于是自己也运起神力,一下子将对方甩出。
一阵火光闪过,重黎出现,接住那个孩子,没让他摔到地上。
众人停止打斗。
重黎仍抓着那个孩子的手,运力锁住他的各处穴道,阻止他进一步自伤筋脉。
那伙人都盯住重黎,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回去告诉元始天尊,让他别再白费心机了,历史不会重演!”重黎冷冷地对他们说道。
那伙人面面相觑,然后一溜烟地消失不见。
重黎放开那个孩子,对他道:“你可以走了,好自为之吧!”
那个孩子犹疑了下,然后也消失不见。
黄天化和哪吒朝他走来。
“原来这帮小孩不是普通人!”黄天化说道,“上神刚才有提到天尊,我没听错吧?”
重黎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俩,说了句:“你俩跟我回庙里一下!”
哪吒与黄天化相视了下,见重黎已经往回走去,只得跟上。
天上,刘府。
房间里,刘兰芝与丫鬟银杏心虚地站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刘母面前。
“我说你怎么忽然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刘母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那是刘兰芝与哪吒的秘密联络,字迹原本是隐形的,但在刘兰芝拆阅之后隐形术就彻底失效了,还没来得及烧掉,就被刘母伺机逮到了。
其实知女莫若母,对于女儿态度的突然转变,刘母并不是没有丝毫怀疑。为了弄清原委,刘母还是让人盯梢了,得知近来女儿频繁地与李府那边通信。一开始刘母何尝不希望这是两个年轻人恨不得朝朝暮暮的心情?只是终究还是期待落空了,信上是关于焦仲卿的一些近况。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刘母痛心疾首道。
“娘……”刘兰芝不知说什么好。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那个早已不可能的人!”刘母责备道。
刘兰芝不作声。
“你还跟三太子合起伙来欺骗爹娘!”刘母生气道,“要是你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别……别让爹知道!”刘兰芝连忙道,“这也不关三太子的事,是我要让他这么做的……”
“小姐也是没办法,那三太子不也……”银杏还没说完,就被刘兰芝阻止。
刘母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叹息道:“唉,这也难为我孩儿!在这天上,还有谁是不知道三太子和帝女的事呢?只是这烫手山芋不幸地要落到我刘家头上!”
刘兰芝抬起眼来,默默看着母亲。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刘母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信笺凑近烛火烧了。
刘兰芝与银杏意外地看着她。
信笺化作灰烬后,刘母转过身来,走到刘兰芝跟前,握住女儿的手道:“娘何尝不知道你心里的苦?只是,作为女人,咱们没有哪个是轻易能够嫁给爱情的!”
刘兰芝眼里透着些许悲凉。
太子庙,重黎问哪吒与黄天化:“近来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频繁地遇到本教中人?”
哪吒与黄天化面面相觑一下。
“昨天,师妹来找过我……”黄天化说。
“除了刚才,之前……我好像没遇到过……”哪吒说。
重黎看向哪吒,说:“再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遇到跟平常不太一样的事情?”
哪吒想了想,说道:“呃,最近跟人打架有点多……”
“这就是关键了!”重黎说。
想到刚才那伙人,哪吒不作声。
“往后尽量不要管那些闲事了,以免中了圈套被人栽赃陷害!”重黎说,又对黄天化道,“还有,为了薛姑娘的安全着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天化想起那个心有灵犀大法,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心口。这该死的咒术,需要找到师妹一块破除才行。一想到师妹对自己那嗲样,不禁一阵头大。
正在黄天化独自纠结之际,重黎问哪吒:“龙泉剑你还没用过吧?”
哪吒望着他。
“你在害怕真相。”重黎淡然道。
哪吒不出声。
“逃避没用,还有可能让悲剧重演。”重黎说,“记住,必须找回最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