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眉宇间娴静端庄,她瞧他的眼神,更是如水一般温柔。真是像极了贤妻良母。她再不是那个总在他怀里如小猫般撒娇的小饕餮,而是将他好生呵护的,他的娘子,紫苏。
可这一切,肖贤都不得而知。只是神情淡漠,终日不语。
一日晌午,慕紫苏喂他吃面条的时候,肖贤突然剧烈的咳嗽着,月白衣衫里他单薄羸弱的身子不住颤抖,汩汩鲜血从他口中淌了出来,流淌在衣衫上。
慕紫苏惊恐的看着他,她想不到神魂针被逼出后他的内伤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旋即赶忙用剑指打在了他的膻中穴上,才算止住了。
肖贤木讷的缓缓低下头,看向身上的血渍和污秽,灰蒙蒙的眼中似乎流动着凄楚的光泽。
慕紫苏拍抚着他的后背,将他抱在怀里,心痛的柔声安慰他道:“没事的,师父没事的,一会给你换新衣服好不好?”
突然间,肖贤奋力推开她,站起身,踉踉跄跄的不知往何处走去。
慕紫苏急忙追了上去,几次想要拉住他,却都被他甩开。
长生宫后殿的一处被废弃多年的殿阁里,肖贤一个人走了进去,他身子一软,登时跪倒在地。
黑暗的角落里,他艰难的翻过身,背靠在墙角,再次咳嗽了起来,五脏六腑的痛楚让他弯下了腰,鲜血从他捂着嘴的左手指缝里流淌了出来。
风很轻,阳光很安静。
慕紫苏站在门口,突然泪流满面。
她想起沈七欢曾对她说的那句话。
肖贤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好她,想要把世间最美的布料亲手做成漂亮的衣服,亲手给她穿上。想在她身侧帮她登上九霄云端,让她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他说:“我得让她知道,我是有根的,就扎在她身后,能一辈子给她撑腰。”
肖贤那么强大,内心也有深深的担忧。哪怕战死,也不愿没有尊严的成为她的包袱,至少能把他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
慕紫苏耳畔清风拂过,仿佛听到他过去总说的那句话。
——“你想要的,师父都能给你。”
“师父,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靠在墙边低着头,凌乱的白发半掩他的神情。
她只听到他低沉喑哑的声音。
“别……过来……”
慕紫苏脚下的步子一滞,不敢再过去。他每一声咳嗽,都刺痛了她的心。
许是肖贤没了反抗的力气,也不再乱动了。
慕紫苏慢慢抱紧他,心痛的落下泪,拍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师父别怕,饕饕在呢……”
肖贤被她抱着,一动不动。呼吸声也渐渐平稳。
这一睡,又是一整天。慕紫苏带他回了寝殿,怕他中途醒来,一步都不敢离开。
林冬青来号过一次脉,说他脉象平稳,暂且无事,呕血只是因为神魂针被逼出的副作用而已,让慕紫苏不必太过担忧。
没有性命之虞总归是好事,可慕紫苏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怎能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