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几人电疾向岭顶射去,黄玉看着他们离去,这才下了山,蒸腾的云雾,渺渺的山岚,婆娑的树影,是这山带给人的震撼和感动。站在山的最高处放眼望去,只感觉到脚下层层叠叠的树如潮水般涨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来,组成一个纵横捭阖、酣畅淋漓的群体,形成一个张扬着力与美的世界,呈现出一种粗犷的美。从那居于山间的山村与树木朝相辉映,并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无不体现出人类与大自然的和谐之美。
黄玉一边行走,一边欣赏着美景。蓦然——数条人影,由他身侧疾掠而过。黄玉不由脱口“咦!”了一声,心里忖道:“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不成,从下午到现在,已有五拨高手,从自己眼前驰过!”他心念一决,略不迟疑,身形电射而起,快逾期风的向前道疾掠而去。转眼之间,已驰出两里远近,但刚才的几个人,却形影俱无,不由称怪不已,以自己的身手而言,虽不能说可以傲视武林,但决不至于会比刚才的几个人差,分秒之差,竟连人影子都追不到,不是追过头,便是追岔了。正在懊丧的停下身形,如电神目,向四外一阵扫掠——忽见身后面道上约一里之外,又有数条人影奔来,他连念都还没转,那几条人影已向官道右侧的一片白杨林中转了过去。心想:“是呀!我说呢!原来是岔向别处去了!”心头电转之下,身形再起,从斜里往回射去,快捷有如,一缕疾风中的淡烟,这一次,那几条人影,可不曾脱出他的视线,转眼之间,已告追及。果然不出所料,又是那伙灰衣人。黄玉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如经天长虹般,弧线泻落那几条人影之前,轻喝一声:“站住!”惊咦声中,四个中年人,猛然刹住身形,一看,这出声喝阻的,竟是一个面目冷摸的俊美少年,正待发声斥问,其中一个黄面孔的老者,摇手一阻其他三人,仔细的再端详了这冷面少年一眼,道:“请问阁下,何故阻拦在下等人?”黄玉反问道:“你们要奔向哪里?黄脸老者脸色一变道:“阁下问这个做什么?”黄玉道:“你别管,只照实回答我的问话!”四个人中另一人恨声道:“我马帮弟子宁为玉碎,阁下问的话无法奉告,请出手吧!”
马帮,就是按民间约定俗成的方式组织起来的一群赶马人及其骡马队的称呼。马帮是大西南地区特有的一种交通运输方式,它也是茶马古道主要的运载手段,面对险恶而随时变化的环境、生死与共特殊的生存方式形成马帮自己严格的组织和帮规、有自己帮内的习俗禁忌和行话。声落,四人齐齐蓄势以待。黄玉倒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莫名其妙,讶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黄面老者又道:“阁下请示知来意?”黄玉道“这些事以后再慢漫告诉你,你先说说你们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面老者又道:“你怎么知道?”黄玉道:“贵帮门人一日数人,在官道之上疾驰,这不是分明告诉人了吗?”
黄面老者恨恨的道:“你猜测的不错,是发生了事情,目前正飞召帮中好手以谋对付!”黄玉道:“我是否可以知道是件什么样的事?”黄面老者道:“唉!本门不幸,生此变故,实在羞与人言,告诉你也无妨,事缘本门鄂北分舵舵主叛离本门,接受十二连环坞的诱惑,将分航改为十二连环坞鄂北分坛’,并不惜屠杀属下反对他的弟子,本帮掌门人令我率领敝帮高手五十人,星夜驰来捕捉叛徒,以正帮规……”黄玉道:“人呢?”黄面老者道:“据门下弟子探悉分舵之内,现有该教高手坐守,为首的是该教总护法……”黄玉双目一红,急问道:“什么?你说十二连环坞人在此?”黄面老者道:“不错!”
黄玉顿时面现杀机,恨恨的哼了一声道:“好,十二连环坞的人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黄面老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玉道:“我与十二连环坞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发势要势要凭自己一人之力让十二连环坞在江湖除名。”黄面老者道:“娃儿,话话在头里,本帮的事,向例不容外人插手!”黄玉道:“好,不是我小看贵帮,如果要和十二连环坞正面为敌,恐怕还差些”黄面老者道:“本帮祖师爷留下的家法,不能不顾,只有尽力而为了!”黄玉略一思索之后道:“如果本人只以十二连环坞的人作对象,你自管擒捉你们的叛徒,这样想来不碍事吧?”黄面老者道:“那你必须错过这一次,不然本帮仍难免有借外力之讥!”黄玉道:“但我的对象是十二连环坞的人,他们是本人的死对头,要我错过机会恐怕是歉难从命!”黄面老者道:“并非不许,而是江湖中人言可畏!”黄玉道:“嘿嘿!好一个人言可畏,那你多准备些马帮弟子送死吧!”
黄玉虽说志在复仇,但他原来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倒是存心仗义伸援手来的,心念几转之后,忽地想起一个计策来,微微一笑之后道:“你在马帮中什么身份?”黄面老者道:“本人存列马帮三长老之末!”黄玉道:“好极了,我再问你,贵帮有外门长老这回事吧?”
黄面老者道登时会过意来道:“你是想以外门长老的身份参与这件事!”黄玉道:“不错,以你现在的地位,有权力认定我为外门长老昭?这样做对于祖师爷之下的家法,不会有什么抵触吧!”黄面老者道登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但他内心却是踊跃万分的,亏得黄玉想出了这一着,如此一来,这年青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而不虞被人讥论。况且这人敢一个人向十二连环坞挑战,武功一定很高,就从这人拦自已的身法就可看出,有此人在此何敌不可克。黄玉道:“如何?如你认为不行的话,对不起,就此告辞,我自己会寻去!”
黄面老者踌躇了半晌之后,终于从破衣襟里,掏出一面乌油油的令牌,慎重的递与黄玉道:“这是本门六面信符之一,持此视同长老身份,凡本帮弟子,见符如见长老!”黄玉道:“我不需要这东西,话说明就行了!”黄面老者:“不,等会在本帮门弟子之前,你必须出示此物,这是规矩!”黄玉无奈只好揣人怀中。黄面老者道:“走吧!”黄玉道:“上哪儿去?”黄面老者道:“你只随我来就是!”暮色苍茫之中,两条人彤,先后纵起身形,向白杨林里射去。不久之后,眼前现出一间残瓦颓垣的破庙,蓬篙满眼,姻粉斑剥,人目一片凄凉。黄面老者道:“到了,这里就是!”黄面老者当先缓下势子,黄玉也跟着慢了身形。进得庙门,立即有四个人影,从暗中出来,齐声道:“迎长老法驾!”黄面老者神气活现的叫了一声:“免!”
穿过枯枝败叶成雄的院落,绕西廊进人后殿,只见那间半倒的殿里,灯火通明,地下倒是经过一番打扫,几十个老少不等的马帮弟子,这时鸦雀无声,齐齐站立殿前,同声喊了一句:“迎长老法驾!”然后像雁翅般向两旁一站。黄面老者携着黄玉的手,径人殿内,居中面向外一如。无数双惊奇的眼光,全射向黄玉。黄面老者示意黄玉取出令脾,托在掌心之中,然后沉声道:“这是本帮外门长老!”数十个马帮高手,齐施一礼,道声:“参见外门长老!”弄得黄玉面红耳赤,一付手足无措,马帮的一切规矩礼仪,他一概不知,尴尬的连声说:“诸位请免礼!”黄面老者一挥手,道:“诸位请坐!”说完当先席地坐下,黄玉也只好依样画葫芦,坐了下来,所有的马帮弟子,纷纷就两侧原地坐了下来。经过一阵集议之后,决定当晚三更,扑奔鄂北分舵。不一刻,殿后捧出酒食,众人据地大嚼之后,时间已快接近三更。
黄玉附耳向黄面老者嚼咕了几句,黄面老者大点其头,复又向黄玉口述手比的吩咐了一阵,黄玉转人殿后,不一会,殿后走出一个中年人,向黄面老者相视一笑之后,飞身出庙而去。紧接着,数十个马帮弟子,在黄面老者率领之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庙门,纷纷展开身法,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马帮鄂北分舵,现在已改名“十二连环坞鄂北分坛”,分坛主是阴笑天李兵。时已三更,鄂北分坛令厅之内,红烛高烧筵开不夜,居中一席首座之上,坐的是一个面无人色,扁鼻凹腮,眼射绿芒,形同刚自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般的怪人,而他的左右,却分别坐着两个花枝般的女人,相对之下,令人有骷髅美人之感。
主位上坐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就阴险狡诈的人,其余一列四席,坐满了些横眉竖目的各色人物,一个个眼**芒,看来都具不俗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