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倚在榻边,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回过神来之时,已是暮色四合,深秋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她下床掌上几盏烛火,顿时屋内一片明亮,却照亮不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室静谧,却心如乱麻。
那个与她夜晚相约琴瑟和鸣的人不是他,他说的很对,世上身形、笛音相似的人那么多,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错将他当成他,还好,不是他,他与她只是知音,而她只是寄于他府上的鸟雀,终有一日,她会飞离这里,她不配再拥有任何感情,不配……
桑渠端着晚膳和汤药进来的时候,纪琬凝正坐在桌前盯着那盒胭脂发呆,她以为她定是打开过,闻过了它独有的芳香才决意将它留下,毕竟如当下这般独步一时,绝无仅有的胭脂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拒绝的了。
于纪琬凝却不是这般,留下它也好,便时刻提醒着她的家恨,提醒着她这盒胭脂曾经主人的先父是如何令她家破人亡,他的女人们是如何令她失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家仇不得不报,这便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
草草吃过晚饭,喝过汤药,她说累了,要休息,桑渠便不再说什么,点了司马逸宸为她准备的安神香,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床榻上准备就寝的纪琬凝,悄悄退了下去。
不多一会儿,不知怎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如灌了千万斤铅一般,不由自主往下沉,朦胧中,那一曲熟悉如一泓清泉般令人耳目清爽的萧声似在耳边响起,她努力侧眸看去,隐约中身穿一袭白衣,面带汉白玉雕面具,身材英岸的男子手持碧竹萧慢慢向她走近,萧声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清晰,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却落了个空,然,她分明看到他就在眼前,那么近又那么远,可望而不可及,她并没有放弃,依旧抬起手,等待他来寻她。
久久,久久……
她的手终是落下,头一歪,伴随着悠扬婉转的萧声沉沉睡去,那人的身影惭惭消失在她期冀的眸中……
萧声止,一切恢复寂静,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便令她将他的身影深深印在心里。
他坐在榻边,摘下面具,目不交睫望着床榻上静静沉睡的可人儿,他拿出巾帕小心拭去她额前的虚汗,眸光里满是怜惜与爱意,犹如在擦拭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她倾城的眉眼映在他深如汪泉的眸里,她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冰肌莹彻,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她真的很美,很美,美的可以令世间的男子甘愿为之放弃一切。
他薄唇轻扯,露出一抹令世间女子为之倾心的笑,低眸,俯身,两片薄唇轻轻覆在她有些苍白的丹唇上,如兰的香气侵入他的齿间,他有些留恋,有些不舍离开,心中暗自叹息,究竟何时你才会心甘情愿被我拥入怀中……
第二日,还在晕晕欲睡的纪琬凝被桑渠唤醒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