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望着她蹁跹远去的背影而独自叹息,多日后经龙世择引见,才得知,她便是宫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琬美人,他的心如被掏空了般,身子无处安放,这份情这一辈子只能深埋心底。往后的时日里,再见时,有的只是君臣之礼与支言片语,这样也好,深埋心底的这份情永不得见天日。
叶安郁步上抬阶,坐在当日她坐的石凳上,却怎的也体会不到她当日的心境,也许,含慎薄怒的她,心底永远都有一道别人无法逾越的沟堑。
他从怀中拿出一方包裹严实的巾帕,小心打开,是一只色泽圆润的珍珠耳饰,这是当日她抚琴时不小心落下的,他一直保留至今,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他自语喃喃道:“伊人若柳影倩倩,玉手抚琴情悠远,弦音飘飘入霞云,相思飞过几重山,冬去春来花开妍,燕飞双双北国还,眉鹅秀目问相识,云中可有锦书传。梅花再有不足两月便会开放,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他轻抚耳饰,仿佛在细细抚摸她的脸颊,他的眼前,忽的呈现那****的笑颜,笑靥嫣然,艳色绝世。他也笑了,却是如此苍凉与哀婉。
空气中隐隐传来鸟儿振翅的声音,他寻着声音望去,七彩飞鸽由远及近,落在他的肩头,凝望着它的主人,等待主人打开它带来的消息。
叶安郁将耳饰小心包好,重新放在怀中,他手持飞鸽将脚筒内的纸条抽出,司马逸宸短短的几个字,便解了他心头的忧难。握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他手一扬,那纸条便如落花般飘在空中,他猛然抽出佩刀,腾空一跃,右手翻飞,运劲成风,那纸条便化成无数雪絮纷纷落下。
心成殇,满地残,纪琬凝,他无法释怀,终也必须释怀。他拾阶而下,步履为艰,这片梅林,是他与她初见的地方。
他与龙世择不同,她的离去,他自是伤悲,只是这份悲伤只能在无人之时自己发泄出来,却不能在人面前表露出任何对她的情愫,这样的情,怕是最煎熬人心的,他对她的情只能暗无天日,道义不允许他对她有情,又何谈光明正大?她是龙世择的女人,她是当今皇上的女人,她是他大哥的女人,他唯有敬而畏之,素日来,强忍的情感,令他更加郁结难舒。
月色斑驳迷离,那紧握佩刀的男子带着满腔的思愁渐渐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下……
夜,一片宁静,
夜,似乎也已疲倦,沉沉睡去……
清晨,日光透过缕空雕花木门,穿过窗牖,钻进御书房,丝丝暖意弥漫开来,昨日沉睡的一切,渐渐苏醒,阳光活泼,调皮,懒洋洋的照着地上晕晕欲睡的人儿,他的手紧紧攥着那幅描着他魂牵梦萦的人儿的画卷。屋内的肴核既尽,杯盘狼藉,提醒着昨日的伤悲。
‘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人撞开,来人冒着杀头的罪匆匆闯进屋内,听到声音,龙世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却懒于睁开眼睛,只听得头顶传来林公公那尖细甜腻的声音:“叶大将军,到底有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的,打扰了皇上休息,咱们做奴才的可是担待不起,无论你有何事,还是等皇上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