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继续向前走着,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得她道:“这乱葬岗是无人管理任人埋葬尸首的土岗,战争或瘟疫、天灾,因死亡人数过多而草草埋葬,以致后来白骨处处、杂草丛生。乱葬岗因长期尸骨满山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因此夜间一般不会有人经过。久而久之,乱葬岗便令人畏怯,毛骨悚然。别说是娘娘觉得这种地方瘆人,就连一般的旁人来到这里也会双腿发软,奴婢在这深宫里待了几十年了,这乱葬岗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不会觉得害怕,比这乱葬岗还令人生畏的我都见过,那就是人心!”
话毕,她便重重叹了口气,眸色中皆是悲悯、万般无奈的神色。
“嬷嬷,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叹气呢?”纪琬凝不知就理,自然不知冯嬷嬷为何会叹息,但她知这一声叹气定是与自己有关。
“这乱葬岗,是用于太监、宫女等身份卑微人物在处死刑后葬于的地方。可如今娘娘却……”她欲言又止,紧接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似对于纪琬凝的悲惨境遇,她只能用叹息来诠释,很多事情不必言明,听着的人却已心领神会。
“嬷嬷,不必为我叹息,人各有命,我被扔于这里,想必是我哪里得罪了太后娘娘,她才会如此恨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所以说啊!定是上天怜悯我,才让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纪琬凝嘻笑道,反倒安慰冯嬷嬷,她提着裙裾,有些吃力的跟在冯嬷嬷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裙袂而被绊倒,心里不禁暗自叫苦,这古代的衣服真是麻烦,真想把这碍事的衣服都剪掉。
冯嬷嬷听着纪琬凝如此这般说,心里不禁一恸,对眼前这位美如冠玉的女子心生悲悯:“整个后宫也就娘娘会以德抱怨,上天有些不公平,不应该让娘娘有如此劫遇的,像娘娘这般情怨理遣、温良而恭谦的人应该找个大户人家好好过日子,不应该来到这无人情冷暖、勾心斗角的宫中,即便皇上对娘娘千般保护、万般宠爱,但这里终究不适合娘娘的……”
纪琬凝忽的沉思,她不明白,为何冯嬷嬷会流露出那般只为她一人哀伤的神色,在这乌漆墨黑的深夜里竟也遮挡不住。这具身体的主人平日里究竟是如何的璞玉浑金?在这深宫里究竟是如何的受尽煎熬?为何起死回生之后,她却对生前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记忆?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她更不知往后的日子里因为这具身体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命运?是否极泰来?还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路一片渺茫。若是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必定需要些时日,而在这些日子里她应该如何度过?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样适应这里的一切?应该如何伪装才不会被旁人看出丝毫的破绽,这些迎面而来的难题一一在她的脑海里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