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你听我说!”白敬之强忍着剧痛跪倒在地,抓着白远山的脚拼命求饶,“父亲!我是无辜的!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帮着白家做了这么多事,我一直都是为了家里着想啊!”
白远山的腿一动不动,脸色沉静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儿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白敬之心里一寒,他知道这样做没有效果,迅速又摆出了另一张嘴脸,顿时涕泗纵横:“父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吧!我现在就离开白家,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放过我吧,我可是您的儿子啊,我是敬之啊父亲!”
白远山叹了口气,正当白敬之以为自己说动了他的时候,手中抱着的脚忽然发力,猛地踹在了自己的心口,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直抽-搐。
“把他带到地牢里面,看好了。”白远山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对身旁的一名少女说道:“交给你处置,可以吗?”
白敬之疼的睁不开眼睛,但那冰冷的话语一点一点落入了自己的耳朵,仿佛一根根针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我会让他知道,母亲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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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之死了,就在梁贞跟她相认后不久。曾经自己怀着巨大的怨恨,踏破铁鞋想要寻到她,追问她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独自留在世界上,但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还是心软了。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所有自己以为的计划、骗局,原来都是她牺牲自己,为其他人换得的一片安宁。等自己好不容易懂得了这一切,真正切切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再也来不及了,她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永远不能看到自己的心愿成真。
梁贞记得白然之被掏出心脏后的那种痛苦,白敬之走的很快,自己想要追上去时,却被白然之握紧了手臂。她直愣愣地盯着梁贞,鼻翼微微扇动,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却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她没能让他们拜托这个厄运,没能把自己牺牲所换来的一切做到最大化,没能保护好她想保护好的人,甚至没有能力去完成女儿的心愿。
这三个字,深深地拧住了梁贞的心,她从未感觉如此痛苦过,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都被人掏空了,胸腔之中满溢的悲伤是千万人用尽全力砸下的恨。
对不起,何来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是自己啊!一直都是我误会了你,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们,我现在连留下你的生命都做不到!
梁贞闭上眼睛,痛苦的泪水划过她的脸庞,自己的手上还残留着那股母亲的温暖,似乎白然之还在,还能对她微笑,还能告诉她,自己想她爱她,心里一直都有她。
掏心之痛,这是一种残酷的极刑,却用在了自己至亲的人身上。梁贞胸中的恨意不断上涌,几乎把自己沉浸入复仇的无尽痛苦。
她终于明白骆成这辈子是怎么过的了,这样噬心的痛苦,不论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有些事情,只有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能明白什么叫做感同身受。梁贞在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许多,一些执念被迫放下,却成了另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白家的地牢同样在地下室,这里做了极其严格的隔音,不论什么声音,就算是有一场爆炸,外面的人也丝毫都不会听到。
这里不像其他地牢,名为地牢,其实是一个困室,地面上打扫的十分干净,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的,只有八门内斗之时,曾经关押过不少妖鬼,现如今人妖殊途,各自分居,已经很少见到白家人启用这里的地牢了。
梁贞望着眼前镣铐锁着的人,鲜血已经凝结在他的手掌上,像是天生就长在上面一样。他毫无顾忌地打开白然之的胸腔,杀死自己的大姐,他心里应该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吧。
梁贞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旁,抚了抚他凌-乱的头发。一道淡紫色的符咒渐渐散去,白敬之闷-哼一声,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口,包括左眼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用剩下的左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透过裂隙满布的镜片,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了一种特殊的气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怜的外甥女啊。”他这样说道,“老头子的办法彻底奏效了啊,到底还是他厉害,能把你的潜能全都开发出来,连我都自愧不如。”
梁贞依旧不说话,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敬之。
“啧啧啧,你看你,现在多厉害,几天前还是一个想着男朋友的小女孩吧。我跟你说,你、我、还有大姐,我们都是他的棋子,我们都被他算计了。”
梁贞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的身体有些刺痛。白然之死前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眼前浮现,她本想冷静地面对这一切,但终究不行,以前的自己纵使再怎么难过,心中也抱有一线希望,但当这股维持自己的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是残酷。
“谁让你这么做的?”梁贞冷冷地问道。
白敬之一愣,他原以为梁贞会疯了一样的骂自己打自己,拼命地为白然之报仇,就算不是这样,至少也要痛哭流涕,这才是一个丧母的人应该有的样子。这么冷静,这样面无表情,这算什么!
“你想知道吗?那你求我啊,求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现在放了我,我就说!”白敬之瞪着满布血丝的左眼,嘴角挤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他英俊的脸上已经满布伤痕,透露出一种骇人的气息。
“不说就算了。”梁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没时间跟你耗,你不想说就不说吧,舅舅,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白敬之没想到她会毫不动情,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底牌,明明就想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是谁,那她为什么不追问,为什么不发狂,为什么这么镇定!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要了大姐的命吗!”白敬之几乎咆哮。
梁贞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白敬之,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情感,有的只是冷漠:“谁要我妈死,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是谁杀了她。”
白敬之恨得牙痒痒,这丫头就像一块石头,又臭又硬!明明所有东西都摆在自己眼前了,明明权力财富都唾手可得,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梁贞!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很快就会有人救我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替我报仇,到时候你会死的比你-妈更惨!包括你的父亲,你的朋友,甚至你那个人不人妖不妖的男朋友!”白敬之发了疯地大叫,但外面根本不会有人听得到任何声音。
梁贞听后,忽然冷笑了一下,淡淡说道:“你以为,他们会来救你吗?早在你做出背叛白家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所有。你看,你现在躺在白家的地牢里,并不是坐在白家主人的椅子上,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还相信他们回来救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吗?”
白敬之拼命摇着头,他不要听,他也不想听,他知道她回来救她的,因为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为了她,他能够隐忍这么多年白远山对自己的忽视,能够为了她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变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放弃。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要知道他们会来就行了,剩下的你不用操心。”
“这样啊。”梁贞淡淡地答应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舅舅这么有自信,那我们就看看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吧。我劝你现在最好想想,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反正现在待在这里也是无聊,你不如就这么思考,兴许想几天,就能相处什么好事情出来了吧。”
“梁贞!你不要得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被别人利用了一把还不知你傻不傻?与其说大姐是我杀的,不如说大姐是被你的愚蠢害死的,你来白家之前,很早就想让她死了吧,她把你家害成那个样子,你早就恨透她了吧,我现在替你下了手,你是不是很开心,很痛快?”
“呵呵……”梁贞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幽长而清脆,“舅舅,你已经瞎了一只眼睛了,还看不清现实吗?是谁一步步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是谁让你从白家的继承人一下子变成阶下囚的?你以为外公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吗?你错了,他早就有意栽培你,他之所以各方面照顾我母亲,是因为他要锻炼你的隐忍,培养你的耐心,可是你呢,看看这一切,你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谁还会要你……”
“闭嘴!”白敬之彻底被激怒了,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没命地咆哮:“她会来救我的!尘儿会来救我的!会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