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天的雪,银白覆满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模糊了天地,只有从糊了棂纱纸的窗棂映进来的光线比平时明亮了许多,一室清辉晶莹静谧。
暖炕上蚕蛹样的被子左右滚了几圈,悉悉索索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静躺了几息,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小脑袋稍稍抬起,大眼睛骨碌碌的四处转了几圈,芦荟和灵芝没有在屋子里,心里叹息一声,把头又贴在了炕上。
裹着被子在炕上又滚了几滚,望着头顶的承尘,在心里慢慢的思索
到底是怎么穿越来的,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该庆幸她是穿在一个胎儿身上,穿过来以后就出生了,如果穿成大人或者半大孩子且没有记忆的话,那是分分秒就会露陷,不被当成妖魔鬼怪被烧死,也会被一些和尚道士念上几日几夜的经文被念死。
装失忆!
别逗了,谁家的孩子不是爱重非常的精心抚育,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对经,引来的怀疑绝对不是自己想乐于见成的!
庆幸啊庆幸!
想到这里,芃芃不由得又是在心里一声叹息。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啊。
来到这里四年了,是梦也早该醒过来了,穿回去一定是不可能了,就如现在恨不得一睁眼就回到了现代,愿望是灰常的美好,但是现实残酷的一如外面的冰天雪地,冻得人嗖嗖的。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爷爷那个老头子以后看不到自己,也没有人陪着斗嘴,会不会觉得很寂寞!哥哥已经是雪豹特战大队的队长了,也不知道他跟嫂子什么时候成婚!自己一直暗恋的成子哥在自己离去后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一梦之间,已是两个世界。
芃芃长叹一声----借着叹息把那些以往的过去吹的风零飘散。
“芃姐醒了”丫鬟芦荟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那声奶声奶气的叹息。“芃姐是不是又想去外面玩雪啊?”说着她把手里端着的放着热奶和小点心的茶盘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
“芃姐,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芦荟拿了一个暖手炉边暖手边问。
芃芃睁开眼睛,眼珠子开始转动,视线落在芦荟的脸上,耸耸小鼻子没有说话。
芦荟心里暗笑一声,走到暖炕边把蚕蛹几下就扯松了。
芃芃慢腾腾的从蚕蛹里钻出来,一番收拾,穿好鞋子,一个粉嫩的小奶娃已经坐在了炕边。
“芃姐这是刚做出来的梅花酥,您尝尝。”
几天前刚下雪的时候芃芃贪玩,受了寒气,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现在是下午申时,芦荟知道小姐在屋子里闷的慌,想出去玩了。
芃芃抬眼看了一眼芦荟,顺从的接过杏仁奶喝了一小口。
浓浓的鲜奶用杏仁去了腥气,加了一点点蜂蜜,满口浓香。
又拿起一块梅花酥咬了一小口,酥酥甜甜,嘴里溢满梅花香气。
芃芃的眼睛不禁微微的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些微的心满意足。
芦荟看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芃芃刚吃完一个梅花酥,就听到外面穿来高高低低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芦荟,“应该是云小姐回来了”芦荟笑道。
云小姐是芃芃母亲的嫡亲妹妹连云清,比母亲小了九岁。母亲没有出嫁前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云清就是由姐姐启蒙教导的。
昌平候连家几代就出了这么两个女儿,自然是在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
云清虽然是千娇百宠,但是家里对她的教导也是认真严格,前后请了几个当世有名的女先生和宫里的嬷嬷教导。
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就连四书五经八股文也学了。才华已经不在连幼清之下。
十二岁时就有了京都小才女的称号。
至此连家的门槛就被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媒差点踏平。连家经过连番商议就开始给这个小才女议亲。谁能想到,就是这一议亲,却议出了事情。
第一次议亲的对象,是当今时的七皇子。连家虽然只是一个侯爵之位,但是云清才名远播,小小年纪已经是出落的容色绝丽,气质高雅清华。
双方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就定下了婚事,就等云清十五岁及笄后举行婚礼。谁想到定下婚事不到半年,七皇子在平乱时不幸殒命。虽然遗憾,但是这种事情到底谁也想不到,亲事只能作罢。
两年后,连幼清给云清议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京城三国公之一的护国公的嫡亲五子容臻。
当时容臻没有在京城,而是随着护国公世子在北疆平乱。双方家里经过商议,就决定先定亲,等容臻回来再商议婚期。
一晃一年过去,就在容臻准备回来的时候,不幸被鞑子重伤,回到京城缠绵病榻两个多月,也终于殒命。
从此,云清克夫的名声就传了出去。一直到三年前芃芃的母亲过世,临终前还惦记这个已经十六岁的妹妹。家里老人悲痛之下似乎也疏忽了这个小女儿的婚事,就这么一直耽误到现在。
虽然两门亲事都没有成,但是云清在七皇子和容臻去世后,在圆觉寺就为他们点了长明灯。每年都要去圆觉寺为他们诵经,也为家里人祈福。
芦荟说完就接过芃芃手里的杯子放到了小几上,门帘被灵芝打起,走进来一位大约十七八岁明眸皓齿姿态娴静的少女。
“小姨,芃芃好想您哦!”芃芃看到来人,从炕上扑通就跳了下来,吓得芦荟一下就把芃芃抱了起来。
“你个小丫头,想吓死我啊!”云清佯怒,“放她下来走走,看看脚扭到没有。”
云清的大丫鬟冰琴已经动作迅速的把云清的披风解下,顺手接过云清手里的暖手炉。
芃芃脚一挨地面就扑到云清的面前,抱着云清的腿抬起粉嫩的小脸,笑嘻嘻的看着云清。
云清弯腰抱起芃芃走到暖炕边,把芃芃放到了暖炕上,芦荟上前把芃芃的鞋子脱下来。云清自己也脱了鞋子坐到暖炕上,又把芃芃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