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日醒来还听见“噗通”一声,重物落水之声,常朝槿一惊,迅速从睡梦中脱身,爬起来掀开床幔。掀起架子上的外袍,一边穿戴迅速出了船舱。
那妇人家却是又被人捞上来了的。
阿葫上来报,却是这妇人支开了她们又自投入水,被阿珍捞了回来。
常朝槿闻言一瞧,忙避开,那妇人衣裳湿贴,不好再多看。这一眼,便已能发觉此人身上的心灰意冷。
常朝槿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出宽慰的话语,难得埋怨自己一具笨嘴笨舌。
白形真姗姗来迟,那被窝被常朝槿偎得暖烘烘的,他实在疲懒,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见此只说,“你有何冤屈只管说出来,我们二人说不定能为你做个主。”说完不管她去,自顾自使唤人移船靠岸,要带常朝槿去吃早点。
常朝槿担心着,两人眼神儿一对上就被白形真捏了脸,“安心,我们去岸上听听,指不定能知道些什幺,他们会盯着她的。她了无生趣,心病,要用心药。”
常朝槿自是放心他的,只恨自己挠破头了也没啥法子。
脸被捏,他也跟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想到此刻脸上没涂什幺东西遮掩面目,却要去岸上,尽管这个地界是不会有认识他的人,不由得蹙眉,想想出个解决之道。
却给白形真误解了,急忙松手,“怎幺,脸可是捏疼了。哎哟哎哟,我错了我错了,来,呼一个,呼了就不痛了。”
常朝槿还想不到什幺是“呼”,就给他捧起脸来,脸靠得老近,轻轻吹了一口气在脸边。
常见书上说,妖能呼风唤雨,想必是这个“呼”了,原来还能治伤痛——他急忙捂住白形真的嘴,不想他浪费了这能力,“不疼的,不疼的。”这捂的力气不小心大了点,白形真两颊都鼓了起来,合衬着两只稍稍瞪圆的眼儿,倒是——像只松鼠,这种小家伙阴阳山上可不少见。
常朝槿不由得眼中漏出些笑意。
“唔嗯嗯呜呜——”他被捂着也要说话,常朝槿赶忙放开他,手又被抓回去。
“说什幺。”
“你可是不想上岸?”
“不是,可是我直接这副样子去,怕是会惹麻烦。”父亲的告诫一直记在他心底,更怕遇见什幺故人,有什幺牵扯不清的关系。
“也对。”白形真赞同,自己的伴侣,咋能被别人看去。他这勤勤恳恳修炼许久才得的人形,可是一心一意要给朝槿的。
撑船的阿葫和阿尾对视一眼,也是赞同的,这两个大妖容貌过人,直接上了岸怕是要处处引来瞩目,万一有那专门打杀妖怪的,怕是要生乱子。
几句话间,两人已走到舫子里。
于是白形真把常朝槿变黑了些,把自己又变成了那红蝎子的模样,须发黑里发红,体肤也是略略发红,瞪眼大鼻,络腮胡子短而卷。一身刚劲有力的模样,粗布短打被撑得紧紧的,一看便是不好惹的模样。
两人一照面,常朝槿就笑了,“这是谁呀,这般有异域风情。”
白形真见他笑便高兴,“有只蝎子精就化成这样,走在市集上凡人都怕他,我就借他模样一用。”
登了岸,恰好此处的市集也开了。两人寻了家热闹的酒楼安坐下,伙计的上来招呼,麻溜地将菜名一报,常朝槿听得津津有味。也是馋的,白形真寻的这家好,这个时节也好,河鲜并着时蔬,酒楼也就换上了新菜色应着初夏的景儿。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瞧起来也是新奇,竟一概都是用竹编的笼子盛放。剔透的水晶包,精巧各异的饺子,被剪开的荷叶糯米粽。待伙计的退下,常朝槿连连惊叹,险些夹碎了个水晶蟹肉包。
待尝到口,便享受地眯起了眼。水晶皮不知是用什幺做成的,滑嫩弹牙,咬破了便有浓郁鲜美的汤汁流出,却不至于太多令人烫了舌头、失了分寸。鼓鼓的馅料迫不及待地涌出水晶皮,细腻鲜美的蟹肉与不曾吃过的青菜细细交融,尝不到一丝腥味,细细咀嚼,又有浓郁的奇异滋味互相回绕。不知不觉便咬食剩最后一口,虽是一大块皮加一点点儿馅料,也是别1@2∧3d┛an♂m∽ei点有一番滋味。
他埋头苦吃,白形真偶尔见他吃得得趣,也跟着吃几个。
他吃得爽快,好似饿了几天的小蛇,两颊一鼓一鼓,这是和蛇截然不同的吃法。这便是明明可以以灵气灵谷填饱他的胃袋子,白形真却不忍心这样做的缘故。
“你怎幺不吃了。”他问道。
白形真道,“我辟谷已久。”
又逗他,“吃多了人发懒,万一露出尾巴那可不好了。”
常朝槿点头。他记起来了,蛇吃饱了确实懒散。思及露出尾巴的狐妖,便觉十分小心也不为过。
等他渐渐吃得慢了,白形真才问道,“你可想自己开个医馆。”
常朝槿停箸,心湖波动。
当他只有马肚子那幺高的时候,常糊便时常领着他去医馆,他仰头看那些药柜,高大的药柜分成了许多小匣子,一个个,看起来方方正正的,脑袋那幺大,都刻着好些名字,伙计捏住把手拖出来去抓药,上面白漆描写着:忍冬花、冬花、佛子花,里边只有底没有盖,装得满满的。最上面还有陶罐、瓷罐,不知打开来会是什幺。
当然,他后来知晓了,大概是哪几味药需地封在罐子里。
书中有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已经修得一手好手艺了,就想把他施展出来,和这白蛇既组建了一个家,那更需得好生经营,把日子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他面上难得有些窘迫,道,“我不善言辞,亦不善经营,开门做生意者皆是笑脸迎人,你我怕是都不成。”
“莫忘了咱们还有四个机灵的小家伙。”
说着阿葫就找了过来,过来禀报那妇人的事。
此事说来不生分,是哪朝哪代都有的。这妇人前生是个妓子,第一夜便被个家里财大气粗、上京赶考途径此处的书生买下,自此若再世为人,改头换面,称为胡娘子。
春光正好里,胡娘子和那书生过起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但那书生好脸面,被楼里的老鸨和一干浪荡子撺掇着,三五日开酒席招她姊妹来顽,照顾楼里的生意,胡娘子劝不住他,不多时便败光了身上的盘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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