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宗是三宗里最特别的宗门,这与一念海的特殊环境有关,也与阎王宗一脉相承的理念脱不了干系。
宗门里有医毒两脉,都是醉心学术,要么痴迷救人要么沉迷于毒术,对于打打杀杀功名利禄,从来都是不搭理的。
虽然如此,阎王宗的弟子却是所有宗门里最容易接任务的,不管是毒还是医,外头的市场需求实在太大,而宗里的规矩就是你们搞得定只管去做,宗门全力支持,得到的收入宗门分文不取。
也因此,阎王宗里的高阶仙师比起其他宗门要多得多,不少人已是金丹,却依然愿意留在宗门做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悬壶济世,潇洒红尘。
南果拿着小二给的传音符,这东西没有办法进入宗门结界,最近也就是阎王宗在东海一带的歇脚点,而且如果遇到高手,有被截获的风险。
一路过来,她已经看到不少传音符从空中流过,不断散落在东岚海天界的各处,以风无涯的实力要在这其中识别出阎王宗弟子的传音符,应该是轻而易举。
“这东岚海天界的味道可真好,中仙界虽然灵气密集,但是总有一股子火油味道,可一进海天界这植物的香味闻着就醉了,还有这甜淡的水气,让我想起妖域的广袤森林。”
南果忍不住奇道,“我以为妖域全是那种黑漆漆的山石,原来还有森林?”
老三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们看的那些三千道藏,写的都是事实吗?里头关于妖域和妖族的内容,几乎有大部分都是错的,而且信息少得可怜,可见人族里头真正了解妖族的屈指可数。”
“那云晨和乌里的来历,你可清楚?”
“这万年以来,妖域虽被封印,但是也不过是自成一国,难以获得上玄这边的灵气而已,吃穿用度却是不愁的。当年的大妖的确都被斩杀殆尽,但还是有不少小辈躲了起来,后来各自为政形成了部落,最近百年几场大规模的吞并战争之后,渐渐形成了南北之势。”
“你的部落也是其中之一?”
“不算是,金乌一族人数极少,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足百人,我会这般落魄,就是因为不想掺和进他们那无聊的争斗之中。”
老三语气有些鄙夷,“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打着为妖族谋福利,其实都是煽动底下这些低阶妖族为他们的野心做铺路石而已。北妖域的妖狼一族,原本就骁勇善战,后来他们似乎又得了什么高人相助,让那少族长乌里不到十年便突破元婴,那些个小的部落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反抗,纷纷投入麾下。”
“奇怪,照道理妖域现在没有灵气,你们是怎么修炼上来的?”
“我们一族自有秘术,这也是为什么北妖域一直盯着我们不放的原因,金乌的能量来源于太阳,只要有阳光,没有灵气我们一样能够修炼。但那乌里和妖狼一族,传闻是借助了族中大祭司的力量,至于具体我便不是太清楚了。”
南果想起几次与乌里打交道,这人心思活络,处事也灵活,修为更是能与三宗长老打个平手,可也不过是一个北妖域的少族长,谁知道妖族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呢。
有一个乌里,就可以有第二个。
虽说灵气匮乏,但妖族比起人族有着天生的身体优势,即便只是靠着体术,战斗力也非一般人族可比。一旦结界破裂,胜负犹未可知。
“咱们得快些,千化城如今如履薄冰,母虫虽不会立刻动作,但是那么多虫卵淤积在胸腔,身体差些的怕是支撑不了太久。早一日,不,哪怕早一刻也能多救一个人。风无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大夫不到,就算拖也能把千化城拖死。”
老三长啸一声加快了速度,她这真身能比肩盛元钰的麒麟兽,平日里云舟至少五天的行程,她不过半日便到了。
琉璃城是靠着东海的海城,因为离内陆太远,千化城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过来,老三在城外落了地,两个人一起走上了官道。
“放传音符?”
“不行,就算这么近我们也不一定能跟上它的速度,一旦跟丢万一让风无涯察觉我们的到来,太危险了。虽然会费时间一些,还是直接进城打探,好歹这么大个宗门的歇脚点,肯定能找到。”
南果将面纱往上拉了拉,虽然这里离千化城万里之遥,但是在小二发现血玉灵虫的事情之前,那里的人口流动是以数十万记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感染的人已经到了这座极东的大都市。
已是黄昏十分,市集上早已经没了人,两个人只好跟着人流走,这里位置靠东南,气候远比中仙界要温暖,不少在船上卸货的工人甚至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在工作。
“姑娘,要不要来一个琉璃簪,这是咱们琉璃城的特产。”
南果停下脚,伸手接过东西,其实就是玻璃做的圆珠子,算不得多稀罕,不过她还是很大方地丢了一两银子,脆声声地问“这位大哥,你知道阎王宗吗?”
小贩收了钱,自然无话不说。
“阎王宗的宗门在咱们东岚海天界,那还能不知道的?琉璃城里就有他们宗门的歇脚点,每天哪,上门求收弟子的人能排到西北门去。”
“真是巧了,我们也是想要去求学的。”
小贩见她们两个姑娘,年纪又轻,好意劝道“姑娘别怪我多嘴,今儿可不是个好时候。”
老三和南果互视一眼,心道果然出事了。
“怎么回事?”
“那歇脚点原本是在南安街上,那里除了阎王宗还有其他不少宗门的歇脚点,但是昨天凌晨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有几个宗门打起来了,混乱中火灵烧起了房子,一整条街都给烧没了,听说阎王宗的房子离他们闹事的地方最近,被烧了个精光,也不知道那些个弟子救出来了没有。”
他说完又挑了一盒胭脂,准备再向南果推销,可一抬头哪里还有两个人的影子,只留了那只琉璃簪,静静地又躺回了货物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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