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水般的在忙碌中流去,果如水溶所说,水灵虽然娇蛮任性了些,但是自来的聪慧和水尘的袒护,使得她在宫里竟也相安无事。
眼看着到了离京的日子,黛玉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看日已西斜,便打发翠荷道:“你去看看,郡主回没回来。”
紫鹃舒了口气,道:“王妃,都收拾妥当了。”冲着紫鹃一笑,黛玉道:“那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雪雁要跟着回去看看,府里只剩你自己打理,一定够你忙活的,不过王爷说了,让侍剑留下帮你照看。”
紫鹃道:“王妃就放心吧,再说府里还有水管家呢,雪雁好容易有机会能回去看看,也是她的福分,紫鹃就不能陪着王妃。”
黛玉轻轻地道:“是啊,记得当初来京的时候,雪雁还是个毛丫头呢,如今已是孩子的娘亲了,想一想,时光过得真快。”
跟着黛玉叹了口气,紫鹃道:“是啊,记得当初王妃要来的时候,老太太吩咐我们又是安排这,又是安排那的,说句实话,还是老太太有眼光,对王妃一直比其他的姑娘们看重。”
轻轻地嗔了一眼,黛玉道:“净胡说,老太太也是因为母亲的原因,那里就像你说的呢。”紫鹃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对王妃可是真疼呢。”
幽幽地望着外面,黛玉低低的道:“可惜老太太却没能看到宝玉如今的样子,若是知道宝玉懂事了,说不定会…。”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水灵的笑声,接着一个灵巧的身影跑了进来,怀里还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卷画轴。
走到黛玉跟前,水灵兴奋地道:“母妃,这次先生教的灵儿和明妹妹都会了,先生还夸呢。”松了口气,黛玉微笑着道:“母妃就知道灵儿一定能成的。”
给水灵试了试额头微微跑出的汗,黛玉看了看水灵怀中的卷轴道:“这是哪来的。”水灵得意地道:“这是叔皇赏我的,母妃,你看,是江南烟雨图。”
说着,水灵迫不及待的走到书案前,将画轴打开,但见长长的卷帙上,或浓或淡的水墨绘出的那一副江南烟云让人不仅身临其中。
黛玉的丹青虽比不上水溶的出神入化,但也是精通一二,低头看看印章,竟不是出自大家之手,不由自言自语的道:“能送到宫里的画轴,大都是名家,但此画匀墨挥力不输于大家风范,为何却默默无名呢。”
水灵暗自得意地道:“母妃,你说这幅画好不好。”黛玉俏眸静静地看了看水灵,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低声道:“这是皇上画的。”
水灵惊讶的看着黛玉道:“母妃怎么知道,这上面没有叔皇的名字。”轻轻的将卷轴卷起来,黛玉对水灵道:“好了,既然是皇上给你的,你好好收拾着吧。”
水灵不依不饶的道:“母妃,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叔皇画的。”轻轻摇了摇头,黛玉苦笑了一下,道:“母妃是猜的,不想竟一下猜中了,这下你明白了吧。”
见水灵还要说,黛玉忙道:“翠荷,让她们服侍着郡主回去洗漱一下,一会儿等王爷回府就传晚膳。”翠荷轻轻地道:“王妃忘了,王爷已经打发小厮回来说过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我倒一时忘了,只记着早上他说过要回来,那过一会儿就让她们把饭端上来吧。”
看着水灵随着翠荷离开,黛玉静静的望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会儿想起那一副费尽心思的江南图,一会儿想起当初水尘那悲凉的神情,一会儿是水溶早上信誓旦旦的话“等我回来吃饭。”,一会儿却是小厮急匆匆的道:“王妃,王爷被顺义王拉去赴宴了。”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房里依然暖意融融的灯光,一丝苦笑涌上她妩媚俏丽的脸庞。
夜色清寒,风却有些停了下来,幽幽的弯月静静的挂在东天,在地上铺满了清寒的月华。
看了看外面渐浓的天色,黛玉轻轻地对翠荷道:“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呢,整日的应酬,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上次差点…。”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自言自语的道:“身在那位子,有几人能由得了自己。”转过头,黛玉对翠荷道:“给我拿件长衣,我们出去走走。”
沿着石径,黛玉不知不觉走出了院子,空阔的花园里清清的,带着几丝寒气。翠荷看了看黛玉,低声道:“王妃,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凉了。”
黛玉轻轻地吐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向着那边静寂无声的游廊望了一眼,但见沉沉的夜色中,几盏幽暗的灯笼闪着黯淡的光华,长长的游廊杳无人影。
没有转头,黛玉轻轻地道:“翠荷,你去房里将手炉给我拿来,我再等会儿。”翠荷应了一声,道:“王妃到那边先避避风,我一时就回来。”
缓缓地倚着朱红的廊柱,看着熟悉的一切,黛玉的耳旁不由响起水溶的声音:“颦儿看什么呢。”“房里闷,出来透透气…。”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黛玉的沉思,直起身来向那边看去,却见游廊的尽头依然空空的,黛玉不由轻声唤了一声:“一涵。”没有回声,那边静悄悄的。
迟疑了一下,黛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翠荷还没有回来,正在这时,一阵夜风轻轻的拂了过来,吹得身后的花树簌簌作响,黛玉竟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虽知王府守卫森严,但黛玉的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后怕,想了一下,刚要回去,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使得黛玉忍不住厉声道:“谁在那里。”
不容黛玉回头,一只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掩住了黛玉的嘴,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要出声。”随后黛玉身不由己的被人揽在了胸前。
没有思索,黛玉急中生智,刚要抬脚踩下去,一阵熟悉的感觉瞬时包围了过来,清清的龙涎香是自己亲手寻熏得,修长的手指带着淡淡的酒香,凉凉的,轻轻的,就连揽在腰间的手臂都是那个固定的位置。
没有做声,黛玉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水溶的手瞬时的放了下来,轻轻地揽在黛玉纤细的腰间,带着热意的脸轻轻地贴了上来,低声笑道:“你这个颦儿就不能糊涂一下,让我将这场戏唱下去。”
没有回头,黛玉酸酸的道:“敢情王爷还没有从歌舞笙箫中醒过来,回到府里还要再唱一场。”紧了紧怀中娇软的身子,水溶轻轻的笑了,道:“怎么还生气,今天是我食言了,顺义王死皮赖脸的拉着我,说他刚得了一房美妾,非要我们去府里庆贺一下,不过…。”
没容水溶说完,黛玉更是醋意横生,道:“原是这样,王爷是不是在提醒我,礼尚往来,我也要给王爷娶房美妾,请他们也来府里庆贺一下。”
低低的一笑,水溶道:“还是颦儿聪明,深知吾心啊…”水溶的话没说完,就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忍不住道:“你这颦儿,下手是一次比一次狠。”
黛玉云淡风轻的道:“王爷要娶美妾,自然要受点苦,顺义王虽然看着风光,说不定背后…。”呵呵笑了,水溶道:“就是,颦儿这么贤惠大度都这样,那想想顺义王人后一定是惨不忍睹。”
轻轻哼了一声,黛玉不由奇道:“翠荷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长时候还没回来。”身后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道:“我的戏别人又岂能看到,你就别想找借口了。”
“谁找借口自己心里明白。”黛玉轻轻的挪揄道:“一涵,你是不是心虚。”水溶笑道:“我才不心虚呢,顺义王逼得我对你食言,我又怎会轻易放过他,早就听说他府里有几株名贵的早梅,酒宴上我一下赢回了两株,我已经吩咐侍剑他们送到院里了,颦儿,算是我今晚食言的补偿。”
黛玉轻轻地道:“我才不稀罕呢。”水溶呵呵一笑,道:“你不稀罕我喜欢,走,我们回去看看,想必他们也弄好了。”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轻轻的附耳道:“以后天冷不要出来等我,当心着了凉,你看看,直到如今这手还这么凉。”
黛玉低低的道:“谁等你了,我是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又喝多了,蹲在雪地上吐呢。”宠溺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自嘲地笑道:“你这嘴,专揭别人的短处,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