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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天神杨戬乃万神之神,一因执掌天条、位高权重,二因冷酷无情、私评甚差,故众仙无人敢与其亲近,徒留堂堂司法天神一人在角落处,自斟自饮,且他落座之地,附近宴桌皆是空着,无仙愿坐,生生空出了一个“结界”。
而小金乌与嫦娥,作为操办本届蟠桃宴的神仙,在宴上大受欢迎。
小金乌虽是玉帝之子,但他的性子,是再热络不过的,众仙也都知道他这一点,毫无拘束地与他勾肩饮酒,而嫦娥,身为清冷孤绝的广寒宫主,从未如此“亲近”凡尘,众仙抓紧这难得的机会,见了她,俱要客客气气寒暄几句。蟠桃宴上,他二人之光彩,远胜角落里孤清不语的司法天神,也远胜宝座之上的玉帝和王母,日月同辉,光彩照人。
眼见这三界第一盛会的女主人都要换人了,王母终于按捺不住,清声唤道:“嫦娥。”
然而瑶池中欢笑声响,竟将王母的唤声压了过去,无人听见,王母面色变了又变,忍住怒气,提高了声调;“嫦娥!!”
众仙欢畅的心情,立马滞住,俱息了声儿,偌大的瑶池,一时鸦雀无声,嫦娥放下酒杯,回身朝王母盈盈一拜,“娘娘唤小神有何要事?”
王母清了清嗓子,凤眼轻挑,“本宫听说你在下界时,舞倾天下,今日良辰美景,众卿家都在,你就舞上一曲,给陛下和众卿家饮酒助兴!”
小金乌心中一凛,王母话中绵里藏针,这是暗暗将嫦娥比作随意愉人的舞伎了,他悄悄看向嫦娥,嫦娥神色却是淡然一片,“小神领命。”
“好好好!”玉帝饮酒正酣,也到了兴头上,一挥手,命众乐伎奏起靡靡仙音。
广袖如练,清姿翩然,众乐官熟络地奏起陛下素日最爱的绮音,谁知下一刻,清影忽一折身,三尺泠泠剑光,随雪练而出,啸若龙吟,俱是心里一惊,手下的弹奏,也都跟着一顿。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瑶池侍女虽偶也剑舞,但都是旖态居多,哪有嫦娥仙子这等动如山河的纵横气势,众乐官面面相觑,手下弹奏渐都跟不上,调律越来越杂乱无章时,小金乌忽地掠到他们身前,抄起鼓槌,亲为嫦娥伴奏起来。
鼓点激昂,剑舞酣畅,众神屏声静气,俱为这慑心动魄的千年之舞,忘了宴饮,眼也不敢眨地静静欣赏。一舞毕,鼓音歇,瞬间的寂静之后,众仙喝彩之声,声遏云霄。
王母本有意羞辱嫦娥,可见众仙如此捧场,很不高兴,但她心念一转,暗思这鼓与舞合作地天衣无缝,小金乌与嫦娥竟如此默契,可见二人私心相和,心中倒欢喜了,笑问玉帝:“陛下,这舞如何?”
玉帝还未说话,就见一瑶池侍女不知从何处走出,忸怩道:“不好不好,不如俺好!”说着就自顾自地飞到玉帝宝座之前,暗将王母往边上一推,摇曳生姿地扭了起来。
王母被推地差点摔倒,当下气极吼道:“放肆!放肆!天兵天将,将这贱婢给拖下去!”
谁知那侍女法术极高,左右侍卫上来,连她的衣角都碰不着,一眨眼的功夫,那美貌侍女已贴到玉帝身上,“陛下,你这婆子脾气忒坏,还是换一个吧!”
王母气得七窍生烟,“杨戬!杨戬何在?!”
杨戬自那侍女走出,就已识出她乃孙悟空所变,见王母点名,出声冷道:“斗战胜佛好兴致。”
那美貌侍女见被揭穿,立刻恢复原身,醉醺醺的玉帝,见温香软玉乍然变成了毛猴,唬了一跳,酒都醒了大半,羞恼不堪,却又拿孙悟空没办法,只能哭笑不得道:“你呀……你呀!!”
王母见是孙悟空戏弄于她,怒上加怒,翻起了旧账,“斗战胜佛,你私收刘沉香为徒这事,还没给天庭一个说法呢!”
“什么收刘沉香为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孙悟空打死不认,从玉案上抓了个蟠桃,几个弹跳窜到角落里的杨戬身边,笑道:“堂堂司法天神,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喝闷酒,来,老孙陪陪你!”抓了杨戬面前的酒壶往嘴里灌,却发现早已空了。
孙悟空一顿,悠悠叹了一声,“当年的灌江口,是何等热闹情景。妻妹、兄弟,杨戬你样样都有。记得有一年中秋之夜,老孙虽在西行路上,还是特地拎了两坛好酒来过节。酒过三巡,我又想和你一分胜负,神女姐姐自然不许我们在灌江口放肆,于是我们就说好文斗,各抵石桌一端,只拼法力。最后那石桌爆裂开来,你我各退了数步,你杨戬或是酒喝多了,步子不稳,跌了下去,我正要嚷我胜了,却见神女姐姐、三圣母、梅山兄弟、哮天犬等,俱急得围在你身前,俺老孙石猴出身,向来没心没肺,那一刻,却真是羡慕你………羡慕你有爱你的妻妹,敬你的兄弟,羡慕你有一个大家庭………但你杨戬自己,却把一切都弄砸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孙悟空不再多说,也不看杨戬此时神色,直接掷了那空酒壶,窜入众仙之中。
他受日月精华而生,天生亲近日月,一会儿抓蟠桃递给“月亮姐姐”嫦娥,一会儿又跟小金乌搭上,“太阳弟弟”地叫个没完,在二人之间窜来窜去,没个消停。
小金乌被闹烦了,遂将孙悟空引给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一见孙悟空,立刻和他掰扯起当年盗丹的事,笑捋长须道:“大圣爷,你可怨不得我那年生气到将你投炉,那可是老君几百年的心血啊,就被你一下子全吃了,换谁谁都有脾气啊!大圣爷现在做了佛爷,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孙悟空暗想沉香此刻应正在兜率宫大快朵颐,心虚却又面不改色,“不会不会”,抓着酒壶给太上老君满上,“不提旧事不提旧事,来,喝酒!喝酒!!”
嫦娥不擅饮酒,整场瑶池盛宴,一直推辞,半滴酒也未喝,及至宴到尾声,却避不过了。
王母赞她与小金乌操办得当,特赐御酒,命他二人饮下,嫦娥无法推辞,只能喝下,好在这酒似不纯,喝下后没有丝毫醉意,嫦娥放了心,而一向寡恩的王母,今日似转了性似的,再三在玉帝与众仙面前,盛赞嫦娥和小金乌通力合作、默契无比后,才与玉帝一同起驾离开。
圣驾远去,众仙纷纷谢过小金乌与嫦娥的款待,三两告辞,孙悟空估摸着沉香下界了,也赶紧走了,瑶池之内,唯留侍女们收拾残局。
嫦娥与小金乌一起步出了瑶池,行走在无人的云雾天柱之间。小金乌今日喝得多,方才击鼓的热血,借着酒劲,不断汹涌,再思及瑶池之舞,双颊的燥热,怎么也退不下去,正暗自心潮澎湃时,嫦娥却忽然道:“你觉得王母待我如何?”
小金乌不明白嫦娥为何突然问这个,想到“灼心咒”自然道:“那还用说,当然很差。”
嫦娥又问:“待你如何?”
小金乌直接道:“笑里藏刀。”
嫦娥冷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她今日,为何对我们大力褒奖?”
满腔热血一滞,小金乌立时怔住。
“我原以为,她安排你我操办蟠桃宴,是要极力挑错惩治我们,但今日看来,她的心思或许更深…………”嫦娥看向小金乌,“你是唯一的帝位继承人,若因某些原因,触犯天条,被贬下界永绝帝位,那三界中最得意的,怕就是她了。”
某些原因……小金乌热烈的眸子微黯。
嫦娥沉吟道:“她的安排必不安好心,她越是将我们撮到一处,我们越是要保持距离,我们……虽都心如止水,是君子之交,干干净净,但太过亲密难免会有流言,授她以把柄…………小金乌,你不能出事。”
小金乌沉默片刻,晶亮的眸子微闪了闪,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嫦娥目送小金乌离开,她已将她的心挑明,小金乌是聪明孩子,应能明白她的意思。
广寒宫中的那番话,或是小金乌真心之语,亦或许,只是小金乌太过孤独,错误地将对她的依赖,当成了“情”……不管怎么说,她这番话后,小金乌,应能断了这念想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心思繁重的嫦娥,一个人漫步在缥缈的云雾之间,不知不觉走到弱水之畔时,御酒的后劲儿上来,越走越觉头晕,脚下虚浮,差点摔倒时,斜地里一双手突然过来,从后扶住了她。
嫦娥无力地靠在那冰冷的铠甲上,醉眼朦胧地向上看去,“…………杨……杨戬?”
杨戬握着嫦娥柔弱的双肩,见她平日清冷如雪的眸子,此时如两汪春水,柔柔地漾着涟漪,双颊更是晕染绯霞,如三月桃花,知她这是醉得厉害了,正要开口,嫦娥却忽地推开了他,咬唇笑道:“你……你不是杨戬……你是……司……司法天神……”
杨戬眼看嫦娥醉语的同时,步子虚软地连连后退,生怕她又跌倒,若是不慎摔进弱水,更是糟糕,遂强制揽了她手臂,冷面凝声道:“我送你回广寒宫。”
嫦娥却又用力挣开了他,醉道:“我不回那冷冰冰的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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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天醋的杨戬,捡到醉酒的娥子一只,能否反受为攻,一展雄风?下章戬娥or娥戬,买定离手,押起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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