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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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喾有心革新这一状况,在一小神河伯要求献上人祭时,请求他高抬贵手,出于神灵的仁慈之心,免除人类祭品制度。然而,那河伯不仅狠狠斥责了他,还指名要求他献上最珍爱的小女儿。”

眼前女子所言闻所未闻,杨戬震惊地接受着庞大的信息,随之思考道:“帝喾的小女儿,莫不是……嫦娥……”

“对,就是嫦娥。帝喾不忍,然而河伯一个挥手,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如若帝喾不肯献人,他顷刻之间就能叫几十万人淹死当场。帝喾无奈,只能将嫦娥推了出去,就在那河伯要一口吞了嫦娥时,一个平凡的人类奴隶突然站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木弓对准河伯,要求河伯放下嫦娥。

“河伯自然看不起一个人类奴隶,也看不起他手中的破烂木头,当场狂笑不已。然而后羿毫无惧色,搭箭引弓,一支普通杨木所制的粗箭,竟然瞬间射穿了那河伯坚不可破的神体。

“河伯伤重不治,天界玉帝震怒,他无法忍受区区人类竟敢对神灵不敬,命令十大金乌,开启金乌大阵,晒死人类这一胆敢反抗的种族。大难当前,帝喾看透了神灵心如铁石、不懂仁慈,遂组织人类将老弱妇孺藏在深山地底,而后羿,则用他那把木弓,射下了九个太阳,并在最后关头,为了人类最后的光明,放弃了对大金乌的追杀。”

如果最后一个太阳也死了,三界将永远失去光明……言犹在耳,杨戬想起那一天他砍杀九大金乌时,突然冲出的嫦娥对他所说的那句话,也许是夜色迷蒙,也许是火光恍惚,当时嫦娥仙子清毅的神情,竟与眼前的三公主,模模糊糊重叠起来……杨戬匆忙摇了摇头,摆脱这一荒唐的想法,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玉帝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派出了大量的天兵天将,来到下界,进行屠杀。而人类,已经不再是从前卑躬屈膝的人类,他们将后羿称作英雄,将那柄木弓唤作射日神弓,后羿将‘仁、勇、义、信’等信念火种播向了大地,人类激发起从未有过的力量,这力量,源源不绝,足以对抗天地。

“人与神之间,爆发了大战,双方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玉帝不肯向人类认错,而人类,同样不肯再重归从前的奴役位置上。在战争陷入僵局,双方均无法战胜对方、却又不甘就此收手时,天庭秘密派遣神兵,将已经成为后羿未婚妻的嫦娥,抓上了天庭,囚禁在明月之上。

“嫦娥不愿沦为天庭的砝码,成为后羿与人类的累赘,决意自尽,然而玉帝与王母不愿失去这枚钳制后羿的、独一无二的棋子,逼嫦娥服下了不死仙丹,从此嫦娥求死不能,日日在明月之上忍受酷刑,求生不得。

“玉帝以嫦娥为要挟,要求后羿解散人类大军、屈服天庭、并以一死谢罪,但后羿深知嫦娥之心,若他真如此做了,嫦娥将会怨他。人类与神族大军陷入了长久的对峙,明月上施加酷刑的影子夜夜展现,玉帝和后羿的暗中博弈,最后以女娲的到来终结。

“这位以宝莲灯创造了人类的上古女神,现身调节人神关系,促使双方进行和谈,谈判的最终结果,是以后羿的永灭,换来嫦娥的平安,和认可人类为下界万灵之首的尊严和地位的天条的制定,当然,霸道独权的玉帝,认为人神大乱的因由,是因为人类欲望的滋生,他在天条中埋下许多“暗坑”,对人类对欲望进行绝对的限制。尽管知晓玉帝所为,但洪荒的人类,在上古女神与漫天诸神面前,所能争取到的,也仅有如此了,自此,下界,成为人间,而他们的英雄,形神俱灭,永远消失在这天地……”

长久的沉寂,唯有柴火烧得哔卟作响,杨戬轻道:“……我师父说,有关天条制定这段历史,记载模糊……”

“被人类胁迫着制定了天条,被人类用射日神弓对准指着……这样不威严、不体面的经历,玉帝怎肯公之于众,当然要全面隐瞒。莫说是后辈神仙,就是当年亲历过人神大战的神灵,或许都已将此事彻底忘记……”

“这是为何?”

“天界有一种药,叫冰清丸,它不仅可以泯灭服用者的欲望,也能清洗服用者的记忆……”

一火之隔,杨戬在跃动的火光中,凝视着对面之人,“那三公主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嘘。”火焰对面的女子,伸出纤细的食指,竖在浅绯色的唇前,浅笑微带狡黠,“这是秘密。”

“……那三公主为何又愿意告知杨戬?”

“因为你是时隔万年以来,第二个敢于对抗天庭的人类……”隔着熊熊烈火,女子眸深若海,似一眼望到了他的心里,隐着无限的期许和怀念,“我在想,你会不会是,第二个后羿呢?”

九重天上,广寒宫主闭门清修、谢绝一切外客的消息,传遍天庭。

因为嫦娥平素性子孤清,本就不主动与诸神来往,在小金乌的暗中帮助下,玉兔在天界散布了嫦娥闭关清修、闭门谢绝一切外客的消息后,玉帝王母未起疑心,天庭诸神也觉这一消息符合嫦娥素来形象,都觉十分正常。

主人魂魄离体之事暂且糊弄过去,可这广寒宫本就孤清寂寞,主人的魂魄一离开,玉兔就更加孤独无聊了。

她变做女童,托着下巴呆呆地坐在广寒宫门口,想着主人到底去哪儿了、又何时回来呢,痴痴地等啊等啊,可等来等去,没等到主人回来,却等到了一个光头的小和尚。

小和尚一袭白色僧衣,唇红齿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贫僧法号金蝉子,来自西天极乐世界,请问兔施主,灵霄宝殿怎么走?”

玉兔单手托着下巴,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自称“金蝉子”的小和尚,再一合十,微垂首道:“多谢兔施主”,一挥袖,向玉兔所指方向飞去。

玉兔继续托着下颌无聊地等着主人回来,可是没过一会儿,那小和尚金蝉子又回来了,“天庭云雾缭绕,贫僧不慎迷了方向,请兔施主再为指点,灵霄宝殿的方向。”

玉兔再一伸手指了个方向,小和尚金蝉子合十道谢又飞走了,可飞走了没一会儿,又懵懵地绕回来了,“……兔施主……”

要不是看这小和尚一脸纯良,玉兔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找茬的了,她不耐烦地伸了伸手,小和尚金蝉子又道谢走了,如是,三次……四次……五次……

当那白衣的小和尚又一次回到她面前时,玉兔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嚯”地站起,“靠,你玩我是吧!!”

“不敢不敢。”金蝉子“阿弥陀佛”,一脸干净纯洁。

“那你就是个超级大路痴!”玉兔气呼呼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从西天跑到天庭的,怎么没半路拐到地府去呢?”

“……贫僧也不知为何,一到天界,就总在这月宫附近打转……”金蝉子面上浮起迷茫之色,“难道此中有禅机?”说着就僵立当场,苦思冥想起来。

“噫~~”玉兔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小和尚精神不太正常,不想再被他烦了,关上广寒宫门,蹭蹭地跑回了宫内。

她一只兔在广寒宫内呆了许久,无人和她说话,又实在憋闷地慌,算算时间,想着那小和尚应该走了,遂又走出广寒宫,却不想,一出宫门,就见一道“云柱”堵在广寒宫门口,是那迟迟未走的金蝉子,一直僵立原地,身上都被过往的云雾给飘满了。

玉兔挥手散去云雾,见那金蝉子还是一副眉头紧皱、冥思苦想的样子,伸手在那双一动不动的清透眼睛前挥了挥,“喂!喂!!”

“人形柱”一动不动,没有反应,玉兔抓起金蝉子的手,下死口咬了一口,金蝉子这才从冥思中醒过来,一脸无辜道:“兔施主为何咬我?”

“呆和尚!”玉兔甩开金蝉子的手,“要悟禅别处悟去,杵在别人家门口算什么?!”

“兔施主说的是。”金蝉子单手一行礼,就要离开,玉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袭白衣轻拂,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她不禁开口叫道:“你等下!”

金蝉子回过身来,“兔施主有何吩咐?”

“你……你……”玉兔觉得自己想问他些什么,可记忆太远,飘忽不定,一下子就流逝不见,她挠挠头道,“你……你来天庭做什么?”

“我奉如来旨意,来天庭处理一桩事情。”金蝉子说着眼睛一亮,“难道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我迟迟走不进灵霄宝殿?”

玉兔起了好奇心,“什么事情?”

金蝉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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