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白和姜珩在剧本里待了十年,出来后现实中的时间纹丝不动。导演还在等沈浮白开演,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他们好像做了南柯一梦。
醒后就连那些记忆都迅速淡去,如同走马观花看别人的经历,唯有对彼此的情感依然炽热无比。
沈浮白在第三关对尸体感到不适,不是因为他没见过,而是见了太多。他杀过很多人,却始终不能习惯死人。他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连肉都吃不下去。
另外,沈浮白的身手在那十年里被锻炼到能单挑三名健壮男人。但回到现实后战斗技巧依然在,体能却一如既往地弱。
起初沈浮白和姜珩都以为副本游戏进行时,现实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但很快他们进入第二关,出来后发现现实中的时间也在流动。
同样是游戏,一次现实时间静止,一次现实时间同步。
沈浮白讲完,江阔和谢迟安大体明白了。
游戏时间与现实时间不一定相同,只是不知道其中的界限是什么。
谢迟安问:“你们在第一关里确定是用自己的身体么?”
十年在容貌上也会有跨度,但系统是可以控制人的体貌的。就比如每轮游戏后,玩家身上的伤疤都会自动好全一样。这不能证明什么。
沈浮白和姜珩的第一关,扮演的是虞棠和楚御。而虞棠和楚御只是剧本人物,长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是我们自己的脸,而且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所以我们一看对方就能认出来。但我确定,那不是我的身体。”沈浮白说。
江阔问:“何以见得?”
姜珩忽然有些不自在。
沈浮白迟疑了一下:“那什么,我和珩珩在剧本里待了十年,男人嘛,你们懂的,就……做习惯了。然后回到现实里吧,**,那个疼的,明显是第一次嘛……那肯定是我游戏里身体和现实里身体不一样啊。游戏不至于变态到连这个都修复吧?”
姜珩耳尖泛红。
谢迟安低了下头。
江阔:“当我没问。”
他们明明是在很正经地讨论副本。
几人不约而同地略过这个话题。
谢迟安道:“目前现实时间静止的例子,我只遇到你们一例,参数太少。但我有个猜测。”
沈浮白问:“什么?”
谢迟安说了四个字:“角色扮演。”
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听到这四个字就懂了。
在普通模式的逃杀游戏里,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份,自然会跟现实的时间挂钩。但在角色扮演模式里,他们演的是别人的人生,跟现实毫无关系。
如果是以自己的身份度过那十年,沈浮白的体能会大大增强。但他在现实里仍然只是个力气普通的青年,因为他强化的那具身体属于虞棠,不属于他。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沈浮白双手托腮,支在桌子上叹气,“这游戏好烦。普通人还好,消失一个月随便找个理由就行。干我们这行的,消失三天媒体能把我们写死了。”
自从被卷进这个游戏,他们已经罢演了《棠梨花》,推掉所有行程和资源,对外宣称休假,就差没直接宣布退圈。
不然根本没法抽出时间进行游戏。
至于罢演《棠梨花》后沈浮白万人嘲,姜珩口碑一落千丈的事,他们没空管,能保命就不错了。
姜珩沈浮白讨论完,就出去被管家安排房间。
那两位要求住一间。
这浓浓的恋爱的酸臭味。
姜珩沈浮白一走,书房又恢复无声。
谢迟安转头看江阔:“你还不走?”
江阔:“我也想和安安住一间……”
谢迟安看他,忽而把江阔按到书架上,解下围巾缠住他脖颈,微微收紧:“再说一遍?”
江阔毫不反抗,只是低笑着抚上谢迟安微红的唇瓣:“安安连害羞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就在半小时前,他把少年抵在书架上,把少年蔷薇花瓣似的嘴唇亲成红玫瑰。
谢迟安看他。
一秒。
江阔望着少年的眼睛:“安安,放开我。”
两秒。
江阔握住谢迟安的手:“这根围巾不好,别人用过。我给你织。”
三秒。
谢迟安收回围巾往门外走:“行,一起睡。”
江阔都能把生死交给他,他也能允许江阔侵入他的领地。
江阔怔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谢迟安真的会同意。
色调简单的房间,就是少年的卧室。
一张床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江阔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神色平静。
就是手指都快被他掰骨折了。
安安同意和他一起睡……还去洗了澡……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阔大脑又丧失思考能力了。
他能冷静分析很多生死存亡的关头,可总是拿谢迟安毫无办法。
江阔纠结了五分钟,浴室里的少年出来了。碎发湿漉漉的沾着水光,身形清瘦,四肢修长,比例一等一的好。
谢迟安穿着件简单的白睡衣,容色清雅,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香。
“我洗完了,该你了。”谢迟安坐到床上,扯过被子,语气听不出起伏。
江阔心乱如麻。
他洗了整整半个小时。
久到谢迟安都忍不住问:“你淹死在浴室里了吗?”
浴室里传来花洒摔地上的声音。
江阔手抖了。
最后出来的青年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容貌英俊得能随时去参加舞会。
江阔一点点挪到床上,心扑通扑通地跳。
他刚在浴室里那么久,除了做心理准备外,还用手机查了不少资料。
比如“男人与男人之间第一次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男生刚满十八岁会不会疼”“怎样才能让对方舒服”。
他现在非常紧张。
谢迟安坐在床头玩手机,屏幕光映得少年脸庞微亮,很是俊俏。
江阔等了半天,谢迟安都没任何动作。
江阔思索了一下,觉得安安应该是不好意思,才会一直装作玩手机。
这种事应该他主动才对。
这么想着,江阔倾身过去,在谢迟安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谢迟安微讶,但没有抵抗。
他默许了。
江阔一喜,得寸进尺地攻占少年的唇齿,撬开牙关,勾住脖颈。
谢迟安摁灭了手机。
两人不是第一次亲吻,江阔进步神速,甚至不会再让谢迟安喘不过气。
就在江阔手准备往下探的时候,谢迟安声音喑哑:“怎么了?”
江阔立刻把手收回来,怂了。
“没什么,就是想亲亲你。”江阔迅速与谢迟安分开,声音镇定。
谢迟安觉得今晚的江阔有些奇怪,没有太在意。
“手机借我一下,我查点东西。”谢迟安刚刚一直在手机上搜“池晟”“祝蓉”,这两个,一个是当红小鲜肉,一个是著名经纪人,按理说都是能够百度到的。
但现在都显示查无此人。
很明显,他们死在了游戏里,所以现实里的任何资料都被抹除。
越是这样,谢迟安越是烦躁。
因为谢沉初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不愿相信哥哥是死在了游戏里。他只想要知道哥哥的消息,知道他活着就好。
谢迟安想用江阔的手机再验证一遍,尽管他其实很清楚也不会再搜出什么结果。
江阔对谢迟安向来是有求必应,闻言立刻把手机拿给他。
给完后才发觉大事不妙。
糟了!历史浏览记录还没有删除!
江阔想把手机拿回来,然而为时已晚,谢迟安已经看到了。
谢迟安一打开百度浏览器,就看到下面几条搜索记录。
男人与男人之间第一次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男生刚满十八岁会不会疼
怎样才能让对方舒服
……
江阔扶额。
谢迟安沉默两秒,瞥他一眼:“戏挺多啊?”
江阔:“……安安你听我解释——”
谢迟安:“不听,滚。”
江阔大晚上委委屈屈地被丢出房门。
人生如此苍凉。
这个晚上,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同。
江阔对着紧闭的房门长叹一声,滚回自己的客房扯上被子慢慢享受绝望。
江阔很苦恼:“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谢迟安待在房间里看着床头柜上飘着雪花的冬季水晶球八音盒,突然又想起那朵象征永恒与春天的花朵。
他低下眸:“你再坚持一下,我就能同意了呢。”
姜珩和沈浮白穿着自带的情侣粉色兔子睡衣,竖着四只毛茸茸耳朵,盘腿窝在床上打游戏。
沈浮白:“珩珩,帮我打他!”
姜珩:“站那别动,马上就来。”
季青临正在和弟弟打电话。
“家里的小动物麻烦帮我照看一下哦。”季青临声音温和。
电话里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
白不染正在呼呼大睡。
“呼噜——呼噜——”
j正在卫生间洗脸,镜中青年容貌没有多么出众,却也算得上清秀。
z从身后抱住他,镜子里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j用毛巾擦着脸:“z,别闹。”
z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轻声道:“我以前不喜欢照镜子,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那时候我很丑,而是我无法想象你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成这模样时有多绝望。我不后悔当z,追杀玩家很累,满身脓血很丑,被一次次推下天桥很痛。但是我很庆幸,我庆幸承受这些的人不是你。”
j停住动作,转头看z。
“可是z,我不庆幸,我很难过。”
“我后来很多次心脏病发作,都是因为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