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 1)

“愣着干什么?”谢迟安抬脚离开,“回教室。”

他只能帮到这里。

童熠辉能不能带着邓老师逃出生天,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梁亦飞点头跟上。

谢迟安走的时候余光扫到小超市旁的树。

树后站着一名少女,微垂着头,长发披散。没看到正脸,只是露出的一侧轮廓很好看。

谢迟安目光顿了顿,收回视线。

高三(1)班。

谢迟安先进了教室。

一秒钟后他又退了出来,顺便把门掩上。

“怎么了谢哥?”梁亦飞不解。

谢迟安温和地看着他:“答应我,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别把人引过来,好么?”

梁亦飞听得头皮发麻。

谢哥都这么说了,那里面的场景,得多恐怖啊?

梁亦飞有点害怕:“我,我尽量。”

于是谢迟安就推开了门。

梁亦飞看到教室里的景象,愣了足足三秒,然后本能地就要发出尖叫。

谢迟安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唔,唔……”梁亦飞瞪大眼睛。

“安静。”谢迟安说。

梁亦飞忙不迭点头。

谢迟安这才放开手。

梁亦飞跑走廊上去吐了。

先前做的心理准备完全不管用。这根本不在正常人承受范围内。

梁亦飞无法想象谢迟安是怎么保持冷静的。

教室里林林总总得有七八具尸体。李静雯倒在课桌上,脖间有深深的五指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班长却也没能幸免,倒在李静雯身前,后心被尖锐的扫帚柄捅了个对穿。高鹤的一只眼被铅笔扎了个血洞,一只眼球滚落在地面上。张瑞峰仰面躺在地上,也是被那扫帚柄捅了个肠穿肚烂,能清晰可见内里的脏器。钱复像是被人摁着脑袋往墙上撞,额头上满是鲜血。最开始那个杀了孙全勇抢水果的男生也没能活着,他脸朝下,溺死在用来增加空气湿度的水盆里。

教室里的血腥气浓郁得化不开,让人多待一秒就几欲作呕。

这里还是人间吗?梁亦飞精神恍惚。

尽管一路上走过来已经看到不少尸体,可陌生人的死,与这些相处三年的同班同学的死……终归是不一样的。

梁亦飞和谢迟安的座位在教室最里边的最后两排,这意味着他们要从同学们的尸体中跨过去。

后方是被开膛破腹的张瑞峰与满头鲜血的钱复,中间是班长、李静雯和掉了一只眼球的高鹤,前面又被横躺在地上的赵全勇阻住了去路。

梁亦飞压根无从下脚。

他腿软,不敢走。

谢迟安把死相不那么凄惨的李静雯给挪开,空出一条路来,从中穿了过去。

全程淡定。

梁亦飞张着嘴看着,心中涌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古怪。这种古怪甚至把看见尸体的恐惧给压了下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谢哥太镇静了。

梁亦飞之前觉得谢哥是外冷内热,但冷到这个份上真是闻所未闻。对昔日同窗惨死眼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内心真的会古道热肠吗?

就算性格再冷静的人,看到这种场景,也会给出点反应。可谢哥他……完全不正常。

冷静到冷血,无畏到无情。

可谢哥明明又是那么善良的人。会在危急关头想折回去找周一彦,会救下魏瑶,会出声帮邓老师引开追兵。

如此的矛盾。

三年好友,梁亦飞是真看不懂谢迟安了。

这样的怪异念头在心里浮现一瞬,转眼就没了踪迹。梁亦飞心有所想,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穿过尸体中央来到座位上。等回过神再次闻到血腥味,第一反应还是想吐。

他果断打开窗子通风,趴在窗边刚要吐,双眼蓦然凝固,连吐也吐不出来,只能不停干呕。

他想喊谢哥,可他发现他竟说不出话。

楼下就是赵昊杰的尸体。

他被人从窗户推了下去。

梁亦飞愣愣地瞧着,感到眼睛一阵酸涩,心里堵得厉害。

他哭了。

嚎啕大哭。

所有悲伤害怕的情绪积压起来,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除了梁亦飞、谢迟安,还有不知所踪的林超文,502寝室团灭。

昨天晚上还在寝室里聊过天的人,今天就成了这样。梁亦飞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谢迟安把一些方便携带的食物装进兜里,侧耳就听到梁亦飞的哭声。

他转头望去,梁亦飞趴在窗台上哭得厉害。

谢迟安微微歪头。

他从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梁亦飞情绪又崩溃了。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谢迟安听着梁亦飞撕心裂肺的哭泣,慢慢抚上自己的心口。

明明他也觉得那么难受,心跳却平静一如往昔。

那只手又捂住眼睛。

是干涸的,一点泪意都没有。

谢迟安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冷静道:“你再这样哭,会把人引来的。”

“谢迟安你到底有没有心!”梁亦飞突然爆发,带着哭腔吼道,“赵昊杰他们死了,你就一滴眼泪都没有吗?”

谢迟安手指动了一下。

良久,他说:“抱歉,我没有。”

梁亦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像变得不认识他。

“谢迟安,你真可怕。”他喃喃。

他们总觉得谢迟安温和,因为他从不会跟谁生气。可他们也忘了,谢迟安也不会为谁开心,为谁哭泣。他永远都是那副表情,他仿佛没有情绪。

梁亦飞狠狠擦了把眼泪:“谢迟安,算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咱们分道扬镳!”他说着,狠狠把食物往口袋里塞,夺门而出。

谢迟安一个人站在满是尸体的教室里,低垂着眼眸,长睫颤了颤。

可怕吗?

如果你见过真正的地狱,又怎会为此动容呢?

……

小超市。

学生们大多被谢迟安忽悠走了,可还有老师没走。

王老师走到副校长跟前,低声问:“你真没有钥匙?”

副校长急道:“哎呀我真没有!这超市都是那婆娘在管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里面也没多少东西了,都怪她多管闲事当好人,现在东西只够两个人吃的!”

王老师指尖在副校长胸口轻划:“那你把钥匙骗过来。她是你老婆,她肯定听你的。”

副校长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王老师笑道:“不是够两个人吃的么?我要她那一份。”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娇媚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刻板的教导主任形象。

副校长迟疑:“这……”

“你要是不给,我就到处跟人说去,说你睡了我不负责。”王老师说,“反正我饿极了就不要脸了,这脸你要不要?”

副校长瞪眼:“你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敢做不敢认呢?”王老师轻哼。

副校长用邓老师经营超市的钱去养小三,知道这事儿的可不多。就算这个节骨眼了,副校长还是死要面子,不肯让人知道自己出轨。

副校长脸拉长:“行了行了,我想想办法。”他对家里那婆娘早没感情了,就算是断了她的生路都不会有任何愧疚。

人都是自私的。

……

谢迟安一个人从楼梯走下来,漫无目的。

现在这个学校,好像哪里都不能去。

他想起美术教室里的魏瑶,干脆就过去看看。

美术教室的门虚掩着。谢迟安感到不妙,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魏瑶还在里面。

……只是已经死了。

她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画布,手腕动脉被割破,滴落在已经盛满鲜血的颜料桶里。

谢迟安一眼就看到架子上的画变了。

原本的向日葵画被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架子上重新画了幅用鲜血画成的曼珠沙华,同样的泼泼洒洒,无比艳烈。只消一眼,就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与末日的狂欢。

彼岸花,又称死人花,传闻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

谢迟安已经可以想象出魏瑶是怎样死去的——割腕并不会马上就死,她被凶手绑在椅子上堵住嘴放血后,眼睁睁看着凶手用她的血作画。甚至可能直到凶手画完离开,她都还没有死。

在凶手离开后,她拼命挣扎无果,也发不出呼救,只能任由鲜血滴落,生命缓缓流失。她绝望地看着那幅为她指引黄泉路的彼岸花,静静等待死亡。

曼珠沙华有个花语就是,绝望的等待。

画中鲜血浇灌而成的彼岸花栩栩如生,可造就它的却是死亡。

当死亡之花绽放,就有一朵生命之花凋零。

谢迟安完美解读出了这幅画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他和作画之人的思维是一致的……

谢迟安盯着那幅画,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他觉得有些手痒。

在当下这个环境下,杀人变得容易而常见。人们可以为了抢夺食物杀人,为了不被处决杀人,或者一时冲动过失杀人……

可不该是这样。

在行杀人之事时,还在受害人面前悠哉悠哉地作画,握笔的手都不抖一下。把一个死去的生命打造成艺术,完全把杀人当成一种乐趣。

这是变态才干得出来的事。

谢迟安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在这所鱼龙混杂的校园里,真真正正隐藏着一个反社会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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