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瞳孔骤缩。
人人平等,这代表着说出这句话的人,眼中人为世间最高贵的存在,其余皆是蝼蚁。
至于什么皇权不可滥,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类,都属于更低层面的考量了。
那众生平等……
岂不是人应该和世间万事万物平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那五先生的姿态、语气,无丝毫开玩笑的模样。
也就在金叶打算唾骂这五先生荒谬绝伦之时,别苑外传来异常的响动。
这样的声响由远及近,由小及大。
五先生黑纱下的面庞顷刻间变幻了无数次!
那是自己的身外身在自爆示警!
这下五先生也顾不上为难金叶,而是二话不说,直接手捏道诀,虚实交替数次之后,别苑中央的空地上,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五先生!
这四个和外面那些全然不同,他们言行举止居然完全一致,就连说话也是异口同声!
而他们,开始分头,朝着四个方向进行逃遁!
这个时候的聂铮等人已经距离冼马别苑很近了,一下就发现了五先生逃窜的踪迹。
呼延相如眉头一皱:“怎么办!四个身外身,必有一真,我们只有三人!”
聂铮看了看一旁的饕餮,三人一猫,追击起来不难,难的是几人合力,对付那五先生不在话下。
但若是单独面对,就真的很难讲了,毕竟他的本命神通是极具传奇色彩的身外身。
聂铮摸向了怀中的残缺山河社稷盘。
在上京城这个地方,聂铮已经很难感知到实力强横的凶尸了,求助不到外力,不妨试试自己的这件法宝。
也许能够找寻到什么帮助。
也就在这时,李素瑾惊呼:“快看!”
聂铮循声望去,顿时喜上眉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身外身神通是五先生行走江湖的倚仗,高效的修行、渗透、刺探等等,基本可以做到不畏生死的一路莽过去。
实在打不过,自爆掉也就是了。
当然也有缺陷,那就是本尊的实力,并不如何强悍。
毕竟就算身外身可以帮你将“术”的层面学到极致,但是时间就那么多,身外身没有办法帮助本尊改善身体的孱弱。
所以有敌找上门,最好的法子就是避其锋芒,然后在伺机反击。
如果对方太过托大,甚至五先生有把握利用身外身直接将敌人击杀在追击的路途上。
上京城的地形五先生早已经烂熟于胸。
几个拐弯,就已经消失在了一个暗巷中。
暂时安全的五先生松了一口气,不住的冷笑,内心在想,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弄出这么大阵仗。
然后就准备设下埋伏,卖个破绽,诱聂铮等人追来。
至于设伏的时间,肯定够用,毕竟四个方向的身外身,他们得走了多大的臭狗屎运,才能一下就猜中?!
但是……
也就在五先生庆幸之时,脑袋上方出现两个身影遮蔽住了挥洒过来的阳光。
五先生定睛一瞧,顿时开口骂娘。
正是舍弃了金叶的莫怀筝和赵涯。
五先生内心狂吼。
我现在不用你们保护!!
我是真的会谢啊……
……
有了莫怀筝和赵涯这两个二五仔,五先生想要遁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被聂铮等人团团围住的五先生反而镇定下来。
此处身在上京城,虽然刚经历过战火肆虐,有些残破。
但目前的基本社会秩序也在逐步恢复,身外身自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吸引到了高句丽军队和衙门的注意了。
大量的人马正在朝事发地赶过来。
这两个二五仔打手虽然暴露了自己,但他们实力强横,生前就是曙光境,这个时候拦住这几个人,问题不大吧?
然而指令一下,五先生再次跌破眼镜。
莫怀筝和赵涯对视一眼后,一动也不动,很显然,他们即便被控制,也认出了聂铮和李素瑾。
甚至,他们还在努力的挣脱五先生给他们设下的思维牢笼。
连续两次被打脸,五先生有些气馁。
但行走江湖多年的他立刻镇定下来,深呼吸两口气后,观察眼前的情况。
一个人是李素瑾,曙光中境,喜用一把流光剑,看似体修实则神修,擅长的乃是擒金决,心系意修聂铮,所以会有些奇思妙想的术法傍身。
一个人是呼延相如,曙光初境,看似神修的体修,一直在南院大王萧渐离那里当仆从,端茶倒水是强项,打架真不一定。
和自己脑中的信息比对过后,五先生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不难对付。
至于……旁边那个。
小孩子?
不足为虑。
咦?不对!
小孩子?
五先生赫然扭头望了过去,反复打量了几眼聂铮和李素瑾,顿时全身上下汗毛倒竖!
街头上不见小孩子久矣!
所有凶尸都是成年人,小孩子根本没办法成为凶尸!
可这小孩子…周身上下没有丝毫元气溢散出来,反而是一丝丝令人压抑的怨气在萦绕。
显然他不是活人!
可他又不像其他凶尸!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李素瑾……
他跟着李素瑾!
不对!
是李素瑾跟着他!!
五先生瞳孔剧震,面色变了数变。
他怎么可能会没死!
清净境的陆齐山都弄不死他么!!
认出聂铮的五先生顿时失了逃跑的心思,此人最擅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他若是想追击到你,就一定可以办到!
君不见他居然可以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其实五先生内心忐忑,聂铮也是同样。
他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个遮面人的路数。
身外身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回来示警,显然身外身认为自己的威胁极高。
也许是觉得打不过自己。
也许是其他层面的东西让对方感到恐惧。
但他既然害怕,应该……自己能够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遍地的凶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聂铮打算开口相询之际,五先生率先开口,并且慢慢摘下了头上的斗篷。
他的声音年轻,犹如青松劲柏。
但是语气却苍老至极,好似风烛残年。
“不器,为师已经恭候多时了。”